他穩住心神,輕聲對副將說道:“把船靠岸,按軍令行事。一旦鳴金之音響起,立刻回船,然後離開,不得延誤。三遍鳴金之聲後,船隊便會直接開走,不會再等了。”

韋孝寬下令後,一隊一隊準備充分計程車卒,如同幽靈一般提著罐裝的勐火油下船,由五十名軍中銳卒打頭陣,五十名弩手墊後,其餘的人都是去放火的。

說來也巧,為了攻克宛城,高嶽抽調了許多外圍精兵和看守糧倉的精兵加入到攻城的隊伍裡,所以糧倉內巡視計程車卒並不多,這一路他們也沒有遭遇什麼盤查的人馬。

不多久,糧倉便燃起大火,到處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似乎戰況頗為激烈。

“韋將軍好像不怕自己麾下的部曲死人啊。”

祖珽意有所指的問道。

“為將者,只講輸贏而已。祖先生所謂的死多少人,是什麼說法呢,在下聞所未聞。”

韋孝寬冷冰冰的說道。

祖珽默然,他看得出來,韋孝寬有成為名將的潛質,甚至將來一定會名揚天下。因為這一位腦子靈活,懂兵法,出手果斷。而且,心腸也足夠狠!

兩人言語之間,高嶽軍的糧倉,大火已經是鋪天蓋地,完全無法熄滅了。火勢這種東西,比較小的時候,似乎還有辦法可以阻止一下。然而一旦烽火燎原,神仙來了都會束手無策了。

如今,高嶽軍的結局已經註定,再怎麼掙扎也難救了。而祖珽大仇得報,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虛感。

沒錯,高歡的兵馬這次可是輸慘了,南陽估計也要丟,然而又能如何呢?

高澄依舊是世子,將來高歡死了,高澄依舊是要“繼位”的。元氏不過傀儡,高澄到時候肯定要改國號,成為開國皇帝。

至於竇泰、高嶽等人,依舊是高歡麾下的將領,這次失敗,高歡也不可能把他們怎麼樣。

看上去祖珽似乎出了一口惡氣,可是,那些人的命運,似乎並沒有多少劇變,更別說命喪黃泉了。

一時間,祖珽有些意興闌珊起來,哪怕是現在給他十個妹子隨便玩,他都玩不起勁了。

“祖先生是在感慨大仇得報麼?此戰之後,隨在下一起回長安如何?祖先生也不希望一身本事沒有發揮的餘地吧。”

韋孝寬微笑問道。

“嗯,隨便吧。”

祖珽很隨性而又有口無心的應付了一句。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韋孝寬命副將鳴金收兵。三聲之後,船隊乾淨利落的離開岸邊,魚貫而出的穿出狹窄的水道,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韋孝寬粗略的看了下,回來的人比參與行動的少了不少,剩下的也幾乎是人人帶傷,他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兵兇戰危,可不是鬧著玩的。哪怕佔盡優勢,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傷亡,有時候甚至傷亡還很大!

但是那又如何呢?失去了糧草,高嶽此番已經是敗了,半個南陽已經在手中。

饒是他平日裡沉穩有度,此刻也露出笑容,恨不得引吭高歌才好。

……

時間回到三天之後。

高嶽軍在白河岸邊的小城內,高嶽一把揪住某個年輕人的衣領,將其推倒在地上。

“高琛!你是高王的親弟弟,我才信任你,讓你守著糧倉!可你是怎麼做的?如今糧草全部被燒燬,這仗還怎麼打!你告訴我怎麼打!”

高嶽對著高琛怒吼道。如果此人不是高歡的親弟弟,他早就把這廝推出去給斬了!

竇泰和高澄那些事情,雖然折損了一千多精騎,也不過小有挫敗,不影響整個戰局。可如今糧倉沒了,後面要怎麼辦?

“族兄,我……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抓到的俘虜說他們是韋孝寬麾下的兵馬。他們怎麼會去鴨河口的,我也不知道啊!肯定是軍中有奸細帶路,不然哪裡能找到地方呢?”

高琛坐在地上,完全嚇傻了,幾乎是口不擇言一般的狡辯。

“哼,把話留著,去跟高王解釋吧。”

高嶽氣哼哼的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