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綱還沒有下令撤退,柳仲禮先退了,他已經聞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

縱觀兩淮各鎮,誰能湊出數千精騎的隊伍?答案只有一個,鎮守壽陽,控制數州,名義可以調動兩淮全部軍隊的劉益守!

當然,那是在蕭衍任命的官職還算數的情況下是如此。假如沒有官面上的庇護,劉益守就是佔據兩淮重鎮的叛匪!這也是當初蕭綱對其異常強勢的原因所在。

既然劉益守已經派出騎兵偷襲歷陽城外的攻城隊伍,為歷陽解圍。那麼足以證明戰局出現了重大變化!現在這個時候退卻,正是時候。

再晚點,就走不掉了。

柳仲禮從容佈置,善於“轉進”的都督趙伯超經驗豐富。兩萬人馬留下兩千人守住大營,其餘的人坐船迅速撤離歷陽的河道進入長江,隨即在江對岸的採石紮營。

當天夜裡,劉益守派出的彭樂、楊忠二將,領精騎三千,夜襲大營。由於失去大將排程,大營內守軍稍作掙扎就徹底躺平投降。

解除歷陽之圍,天亮後蕭範和裴之高親自出城迎接,楊忠將劉益守囑託的話和“感謝信”帶到,蕭範二人無不感激涕零,讚頌劉益守忠義無雙。

……

“呃,劉都督,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是好呢?”

蕭歡所在的別院書房裡,這位蕭統的長子和嫡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蕭歡很謹慎,在劉益守面前,似乎不敢稱“朕”。當然,不稱朕是對的,因為還沒經歷登基大典,算不上是一國之君。

蕭歡本來還有些興奮,以為來到壽陽後,立馬就會出兵建康。沒想到幾天過去了,竟然什麼事也沒發生!

唯一的軍事行動,就是劉益守派遣騎兵解歷陽之圍,然後就沒有別的了。這種情況,似乎跟當初劉益守天花亂墜般的描述不太一樣啊!

“現在還不是時候。殿下請放心,在下已經在厲兵秣馬,一旦時機合適,就能立刻送殿下入建康。這一點,在下可以用人格擔保。”

劉益守信誓旦旦的說道。

本來想問什麼時候合適,一想到現在的處境,蕭歡隱約有些後悔,似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怕算是所謂的“親戚”,自己的小命也沒有任何保障。

現在坐鎮建康的還是自己的嫡親叔叔呢,難道自己現在因為血緣的親近能去建康投靠他麼?在權力面前,親情是那樣的單薄,不值一提。

“殿下,沒什麼事情的話,在下就告退了。如今一切都在計劃與預料之中,請殿下放心便是。”

劉益守溫言說道。

“如此便拜託劉都督了。”

蕭歡禮貌的說道,他這番謙遜,倒是讓劉益守有了些好感。只要不鬧事,劉益守不介意讓蕭氏之人多活幾年。

回到自己府邸,在書房裡坐下,劉益守才感覺身心俱疲。

如今各路藩王的軍隊,已經漸漸逼近建康。蕭繹與蕭續的人馬,行軍路線有些重疊,一前一後。他們二人說不定會達成某種妥協,畢竟,蕭續這廝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而坐鎮建康的蕭綱,掌控著朝廷大義,三吳方向的軍隊目前還沒有動,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扶持蕭綱,而是打著和劉益守一樣的算盤,想“先看看再說”。

一旦蕭綱開出讓那些人滿意的條件,一定會有人北上勤王的。

劉益守覺得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出手,其實是件頗費思量的事情。

正在這時,書房門被人推開,羊姜如同做賊一樣的進來,從身後抱住劉益守,咬著他的耳朵低聲呢喃道:“阿郎啊,要不要我給父親寫封信,等你帶兵入建康的時候,在臺城開個小門讓你進去?”

她的話語裡充滿了曖昧的暗示,想來劉益守如果同意,今晚少不了要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呃,你父昨日給我寫的信已經收到了,他現在已經被調離臺城,負責東府城的防務。那時候就算給我開門讓我進東府城,也沒什麼大用啊。”

劉益守無奈苦笑道。

“啊?”羊姜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那他還找我借錢?說什麼事成之後讓我給他一百萬錢?”

羊姜從懷裡摸出一封信,正是羊侃給女兒寫的私信。上面說只要女兒把孝敬自己的錢給到位,當公公的自然會為外孫著想,在劉益守進城的時候他會提供一些便利,卻沒說具體是什麼便利。

“有時候,我覺得你是我的親人和朋友。然而我和你父之間,才是真正的愛情啊。”

劉益守看完信,將羊姜摟在懷裡,感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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