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襄陽太耽誤時日,一旦失利,軍心士氣受挫,反而讓大哥家的人抱團來拖我們後腿,這樣不行。”

王僧辯的“上策”,蕭繹斷然拒絕。

這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蕭繹想著建康城裡的那個位置,已經很久很久了。

“修整幾日,看看襄陽那邊的動靜。如果那邊沒有出兵的準備,我們這就啟程去建康。”蕭繹沉聲說道,面色陰鬱似乎並未因為蕭歡將江陵城獻出而感覺歡欣鼓舞。

“主公可是有什麼心事?”

王僧辯小心翼翼的問道。

“兩淮的劉益守,他在做什麼呢?他涉嫌弒君,為什麼沒有被人群起而攻之呢?”

蕭繹有點不明白,自己那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好像只有蕭綱入套了。如今兩淮的劉益守安靜得可怕,不知道在準備著什麼。

“主公,恕末將直言。如今各路人馬都是奔著建康而去,先入建康者為王,誰還有心思去搭理劉益守呢?只要劉益守不主動跳出來,那麼也只會在塵埃落定的時候,有人找他算賬。”

王僧辯嘆息說道。

蕭繹這個人就是這樣,認定了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去做。而且有些喜怒無常,甚至當時發怒,事後又感覺後悔也屢見不鮮。

既然聽不進去,那就只好不說了。

王僧辯頓時閉口不言。

“等我們到了合肥以後,給劉益守寫信,邀他共舉大事。”

蕭繹眼中寒光一閃說道。

這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如果劉益守知道蕭繹在背後做了什麼事,別說是合作了,只怕會當場翻臉。王僧辯一臉古怪問道:“主公,劉益守絕非甘居人下之輩,他不太可能為我所用吧?”

“到時候可由不得他,名不正言不順,難道他想自己去建康坐那個位置?”

蕭繹冷冷問道。

王僧辯無言以對,劉益守最大的弱勢就在於身份。如果說蕭綱在建康繼任皇帝,還有那麼些人支援的話,劉益守去坐那個位置,就等於是跟梁國所有人為敵!

王僧辯很難想象如劉益守那般聰慧的人,會選擇這麼一條路。

“主公說得極是……”王僧辯覺得蕭繹的話一點破綻也沒有,卻不知為何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他可是跟劉益守打過交道的,此人極為厲害,文韜武略俱佳。

這樣一個人,如果能為自己所用,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可事實上,正因為這樣的人太過於優秀了,梁國宗室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把握得住。

這才是劉益守的悲哀之處,他想投靠都沒人可以投靠,想自己單幹又看不到戰略上獲勝的前景,無非是鬧騰出點動靜聽個響罷了。

“此番出征,可以點齊多少兵馬?”

蕭繹平靜問道,令人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回主公,先鋒一萬人,中軍三萬人。輔兵就不帶了,沿途接手各州郡進行補給。一切都準備妥當,末將到時候以郢州為大本營,負責各軍補給。”

郢州(武昌)是長江中游上的重要節點,不僅交通極為便捷,而且錢糧不缺。郢州現在並非蕭繹控制,而是蕭氏的旁支在控制。蕭繹相信對方會很識相的跟自己合作。

“嗯,一切你看著辦,有什麼事情記得要跟本王說,不可擅自行動,明白麼?”

蕭繹的語氣隱約有提點敲打之意,王僧辯連忙允諾告退。

……

一大早的,壽陽城劉益守府邸的書房內,陳元康就將厚厚的一疊信件放到桌案上,然後無奈苦笑對劉益守說道:“主公前些日子在襄陽,可把在下急壞了。各路人馬的信件如雪片一般飛來,就連蕭綱都說之前的純屬誤會,希望主公帶兵勤王呢。”

壽陽乃是兩淮重鎮,甚至可以說是核心。壽陽屯紮重兵,一動不動。劉益守這麼做固然是低調行事,然而一個龐然大物在不遠處,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會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誰都知道,如今的劉益守,似乎已經成為楚漢之爭時,率漢軍攻下齊國的韓信。攻漢王,則項王勝;攻項王,則漢王勝。誰也不攻,則三分天下。

現在哪個藩王能說服劉益守跟他一起出兵建康,那麼就有很大的可能會坐到那個位置上。當然,能不能坐得住,坐得穩,還要看將來的發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