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馬頭郡刺史麾下的參軍,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是嚴重失職了。眾人都好奇這個八卦,豎起耳朵聆聽,一時間倒是忘記劉益守的戰功問題。

“確有此事,但……”

陳霸先還想再說,劉益守擺了擺手道:“此番擊退魏軍少你不少,多你卻也不多。我看王將軍(王僧辯)在羊都督帶領下就能做到。

你身為馬頭郡參軍,還是多管管本郡的事情吧。

那麼多農戶從馬頭郡逃到我治下的壽陽,我也很為難啊。你說把他們送回去吧,那些人根本不肯,說馬頭郡的官員不行仁政,苛政猛於虎。

要是不送吧,又像是我在擄劫馬頭郡的民戶,被外人非議,弄得我裡外不是人。

陳將軍男子氣概,頗有謀略,應該把心思花在正道上,為政一方保國安民才是最該做的事情。”

劉益守夾槍帶棒,連消帶打的,將陳霸先所說的話題,從“公論”轉移到“私怨”上。眾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臉尷尬不知道要怎麼回擊的陳霸先,似乎“猜到”了他為什麼那麼著急要跳出來。

相鄰州郡,有不和有爭鬥實在是太正常不過。比如說一條河經過兩個州郡,上游的要灌溉,肯定要攔河築壩,但是這樣的話,下游州郡肯定是河道水位低,灌溉受到影響。

如此一來,執政兩州郡的官員,關係定然好不到哪裡去,畢竟,這是直接的利益競爭關係。

劉益守向眾人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是:這是我跟陳霸先在工作上的私怨,與此番戰功無關,諸位不要弄不清狀況就蹚渾水。

他這番話一出,大堂內氣氛完全變了,眾人目光變得平和,也沒人再去看劉益守,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特別是被多次提起的王僧辯,整個人都不太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像是屁股下面有釘子一樣。

羊侃鬆了口氣,把剛才想說的話直接吞進肚子,懶得再搭理劉益守了。

想這傢伙能把自家女兒迷得團團轉,像是個需要別人擔憂的人麼?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將一封信交給羊侃後,在對方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只見羊侃面色微變,輕輕擺了擺手。

“各位都散了吧,有緊急軍情。劉駙馬留一下,哦,王都督也留一下。”

羊侃壓著怒氣說道。

一看主將臉色就知道沒好事,眾將紛紛拜謝離去,最後,大堂內就剩下羊侃、劉益守、王僧辯三人而已了。

“之前不是不知道八皇子他們在哪裡麼?現在答案就在這張紙上。”

羊侃將信紙遞給劉益守,劉益守看都不看就遞給王僧辯。王僧辯實在是不好推辭,只能硬著頭皮開啟看,然後他也跟羊侃一樣,變得怒不可遏。

信終於到了劉益守這裡,他開啟一看,這封信是以高歡的名義寫來的,至於送信的是誰大概只有羊侃知道。

高歡在信上說,他這次雖然吃了個大虧,但是也不是沒有收穫。現在梁國八皇子蕭紀,臨賀王蕭正德,大將柳仲禮等人,全部被魏軍俘獲,他們得到了很好的招待,並未受到虐待。

希望梁國能派個得力又說得上話的人,來下邳城外泗水對岸的十里長亭談談。

反正魏國留著蕭紀也沒什麼用,梁國困著那些魏軍俘虜也沒什麼用,不如交換一下,兩國罷兵握手言和,豈不美哉?

“高歡都被打得狼狽逃竄了,蕭正德他們是怎麼被魏軍俘虜的?”

羊侃問了一個拷問靈魂的問題。三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明白蕭紀這滿手的好牌,到底是怎麼打得稀爛的。

如果說前期被困,有被魏軍偷襲的原因尚且可以原諒。可是高歡都敗走了,魏軍都把高敖曹當棄子斷尾求生了,你們怎麼還能打敗仗呢?

哪怕換頭豬上位,在武原城頭目送魏軍離去都可以啊!

此刻羊侃想起當初在建康跟劉益守打牌的時候,對方說的那句話。

先贏只是紙,後贏才是錢。之前他們全殲高敖曹部曲,只是贏了一大堆紙回來,現在下半場拜豬隊友所賜,要去跟對家換錢回來了。只是現在受制於人,能換回多少“真錢”呢?

一場酣暢淋漓,甚至足以改變兩國邊境態勢的大勝,最後成了一鍋夾生飯。

也難怪羊侃會怒不可遏。

“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辦?”

羊侃沉聲問道。

劉益守跟王僧辯二人齊聲嘆氣,機關算盡,浴血奮戰,卻抵不過豬隊友的一番操作猛如虎。

“如今看來,也只能跟高歡的使者談談咯。”

劉益守無奈說道,心裡膩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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