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此番高歡胃口極大,動用的兵馬也遠超之前劉益守估計的兩萬人。高歡大概有一戰立威,打出十年和平的打算。

第二個則是彭城乃是佯攻,牽制劉益守的兵力為主,主攻另有其人,主戰場在蘭陵一線,而非彭城以北。

這等於是考試的時候提前圈定考試範圍,讓劉益守等人心中踏實了很多。可是這樣一來就有些讓人不能理解了。

原先劉益守沒預料過高歡是想把梁軍一鍋燴了,所以魏軍的種種部署,是可以理解的。現在看來,有羊鴉仁的部隊在,高歡想把梁軍一網打盡,實際上辦法是不多的,至少現在沒看出有什麼好辦法。

戰略上不能出奇制勝,剩下的就看臨陣如何,那樣的話,又是另外一個故事。比如說當年蕭衍六弟蕭宏帶著五萬梁軍精銳北伐,一場暴雨就嚇得逃跑,導致大軍慘敗,這樣的事情,劉益守無法考慮在謀算之內。

有人過個馬路都能出車禍呢,很多事情是你沒法去精準預料的。

“這樣吧,如果北海郡丟失,蕭紀側翼完全暴露,而且北海郡是梁國邊境重鎮,絕對不能丟,所以羊鴉仁無論如何,也會北上救援。除此以外,我實在是想不出魏軍要怎麼調虎離山了。”

劉益守托起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聽到這話,陳元康眼睛一亮道:“主公所言極是,也只有如此,會導致蘭陵的梁軍缺乏援兵,並且後路空虛。這樣圍殲他們就不再是說說而已了。”

劉益守的分析極有可能是正確的,屋子裡不管是陳元康也好,王偉也罷,都很認同這個觀點。只有北海郡出事,羊鴉仁才會走。

那麼問題來了,魏軍要怎麼攻打北海郡呢?

北海郡其實算是兩個郡,一個是以朐山為跟腳建立的城池,另一個,則是鬱州,也就是跟海岸咫尺之遙的一個小島(後世因為泥沙沉積,已經成為連雲港市的一部分)。

再往北都是山,只有年久失修的官道連通,基本上不可能保證大部隊行軍。

蕭續就算是蠢貨,難道他麾下的人也都是蠢貨麼?就這麼一條路,他會守不住?他難道不會派人去北面百里範圍內的地方四處轉轉?

“主公,在下聽說北海郡海產發達,經常有海產送到建康城的,我跟建康城裡的世家子弟喝酒套近乎的時候,都吃過北海郡的海產。

這裡海運應該很繁忙吧?”

陳元康忽然想起這一茬來。

既然海運能運貨,那自然是可以運兵的!這一條航線應該非常成熟,開發得很完善了。

“我懂了!海路!魏軍會從海路來!我怎麼忘了啊,河北也是靠海的!”

似乎想到了關鍵,劉益守激動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他拉著陳元康的衣服說道:“走海路,蕭續這個廢物,絕不會想到不善舟楫的北人也敢坐海船!

現在是嚴冬,岸邊都結冰了,魏軍不必在港口下船,他們只要在附近海岸邊隨便哪個方便的地方下來,稍微修整一下,甚至可以從南面往北打上去!蕭續哪裡能顧得到這麼多!

北海郡丟了,蕭續定然要退守海上的小島鬱州,然後拼命求援。那是蕭衍的兒子,羊鴉仁能不救麼?

羊鴉仁一走,定然有魏軍長驅直入下邳郡!整個梁軍後路斷絕,直接等死!”

完犢子了!

陳元康和王偉二人對視一眼,都被局面的崩壞給震驚了。如果真要到那一步,不僅蕭氏幾個王爺要完蛋,連羊鴉仁也要等著求救了。

正在這時,書房外一陣雞飛狗跳。源士康急急忙忙的衝進來,領著一個信使,之前見過,是羊鴉仁的親兵。

“劉都督!北海郡被魏軍偷襲,五皇子帶兵退守鬱州,我家將軍已經帶兵去救援了,請都督即刻支援下邳,遲則生變!”

信使沒講什麼客套,或許是因為羊鴉仁也意識到大事不妙。

“下邳城,已經救不下來了。”

劉益守緩緩搖頭說道。還好趙貴在呂縣,宇文泰在下相,把下邳西面和東面的口子都堵上了,戰局惡化,只在泗水以北。

“你快去追你家將軍,或許能追上,讓他趕緊退到北海郡以南的僮縣(江蘇沐陽),北海郡也沒救了。他要是不退,那邊又會多一個更大的口子,到時候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劉益守無奈說道。他又不能未卜先知,又不能撒豆成兵。戰局整體惡化,現在只能收縮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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