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中規中矩的評價道,他不需要透過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

方鎮之法,確實有可取之處。比如說各地邊鎮,反應速度非常快。這樣應付邊境摩擦,很是得心應手。一般主將只需要有五千到一萬精兵就能鎮住場子!

“所以呢?”

王偉好奇問道。

“但是這種組織方式,一旦亂套後,就變得沒法收拾。奪回蘭陵這樣的事情,蕭衍和梁國中樞顯然是不可能交給我這樣的人去辦。蕭衍又不能打亂邊鎮的建制,所以他只能調動所謂客軍來作戰。

客軍同樣是來自不同的方鎮,一攤子人馬有一個管事的,誰也不會服誰。所以蕭衍乾脆來了個九龍治水,各管一攤!”

這樣做非常荒唐,可是細細想來,在不大刀闊斧改革梁國軍政的情況下,蕭衍還有其他辦法麼?似乎也沒有了!

像漢武帝時舉全國之力討伐匈奴,這種國家動員模式,南梁是無法採用的。還是那句話,有什麼材料就做什麼菜餚,一大堆白菜也做不出五香牛肉。蕭衍這麼做也算是因地制宜了。

“再下一道命令,讓獨孤信屯兵垞城,趙貴屯兵呂縣,守住彭城的北大門跟東大門,其他的事情,丟一邊就行了,不要劫掠下邳郡與東海郡,直接把軍隊撤回來,和吳明徹一起,保護彭城安全。”

劉益守下了一道令王偉不解的命令。

“主公,您是覺得,魏國那邊,會大動干戈麼?”

王偉覺得劉益守這個部署,像是在為打敗仗做準備。可是高歡又能派出多少人馬呢?高歡這麼做,會不會是太小題大做了?

“主公,青徐不是河北,並非高歡統治下的核心區域。小小的一個蘭陵縣丟失,他至於大兵壓境,跟梁國一決雌雄麼?”

王偉有些不能理解劉益守的思路。

“兩國使節在邊境見面,一個踩了另外一人的腳,兩人從互罵到鬥毆,最後引來邊軍衝突,戰爭規模持續擴大,最終,一國被另外一國消滅。

你覺得,這件事的根源是什麼?”

劉益守看到有隻鳥在吃簸箕裡的穀子,又招來它的子女們一起吃,他捨不得拉手裡的繩子將這些鳥捉住,而是長嘆了一口氣。

“造成這件事的原因,就是因為兩國的上層都覺得自己能贏,都想武力消滅對方,所以戰爭規模才會越來越大,最後無法收場。

如果不想惹事,踩了腳道歉就行了,何以引來兩國的滅國之戰?”

劉益守淡然說道。

這句話是至理名言,一切故事皆有因果。

王偉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高歡早有控制青徐的心思,如今蕭衍挑釁,他會藉著這股東風,以對抗梁國入侵的名義將青徐的零散力量整合起來。等這一戰打完,無論輸贏,起碼能控制不少新地盤,名正言順!”

“所以啊,這趟渾水,還是有本事的人去淌吧,我自認細胳膊細腿的,一個大浪打過來人就沒了,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王偉領命而去,估計是回家寫公文了。劉益守在院子裡踱步,越想就越是感覺高歡會玩一把大的。高歡那邊是霸府說話,響應速度比梁國要快多了,只怕現在對方已經在隱秘行動當中,而剛剛出發的梁軍卻毫無察覺。

當然,這些都是劉益守的猜測,他是覺得自己是高歡就會這麼玩,誰知道那位軟飯硬吃的大佬會怎麼玩呢?

“擁有開啟戰爭的能力並不算什麼,擁有結束戰爭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大佬。蕭衍啊,這方面你可不行。”

劉益守感慨的自言自語道,猜不到建康城內為了爭一個出征的名額,究竟多少世家子弟會打破頭去鍍金。

只是這條路,卻未必會如眾人所想的那樣好走。

“真理啊,有時候還就是站在在少數人那邊的。”

劉益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了一番,然後去後院安慰自家一個又一個的大肚婆去了。蕭衍要操心的事情,讓他去操心吧,劉都督決定甩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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