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無眼,山洪無情。趙將軍在巨合城遇到山洪,麾下死傷慘重,我也很是痛心。我已經下令,青徐招募之兵馬,優先補充給趙將軍,並且規模比之前,還多兩千人,趙將軍是覺得我這麼處理不公平麼?”

劉益守帶著微笑看著趙貴,後者卻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趙貴連忙拱手,顧不得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謝都督,新兵已經入營,正在整訓,一切如常。”

“此戰獨孤將軍為首功,你為次等功,莫非是趙將軍覺得我這麼分配軍功不太公平?”

劉益守再問,依舊是語氣平靜而溫和。

他說得不錯,趙貴此次來,就是為了爭一口氣。此戰之後,他已經跟獨孤信鬧翻了。

這一次,損失慘重的是他,獨孤信部一個人都沒死。

在巨合城死扛好多天的是他,擔驚受怕的也是他,最後被水淹的還是他。所有的苦都吃了,人也死了,血也流了,汗也流了,為什麼是獨孤信部首功?

“都督用兵如神,在下心服口服。山洪非人力所能控制,我部傷亡,也不是都督所願。

可是,末將此番浴血奮戰,於情於理,軍中有誰能比?都督為何不讓我部為首功?這不是在下為自己爭功,而是在為死去的部曲爭一口氣!”

趙貴言之鑿鑿的說道。

這麼講其實也沒錯,只是,戰場上,戰功多少就是看誰死的人多?

似乎也沒這樣的道理。

劉益守看了看源士康,對他說道:“當時你在獨孤將軍身邊,都說說吧,那邊情況如何,畢竟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樣,洪水來的時候還在臥房裡,也沒有下令要如何如何。”

源士康看了看獨孤信,又看了看趙貴,拱手說道:“當夜暴雨傾盆。我問獨孤將軍要不要掘開攔河的堤壩放水,獨孤將軍說這樣的暴雨,只怕近期就這一次了,天予不取,必遭其咎。

所以下令讓人開壩放水。

趙將軍麾下部曲的死傷,我們也很痛心,但慈不掌兵這個道理,趙將軍也是帶兵之人,自然是明白的。不管是劉都督也好,獨孤將軍也好,他們都不可能預料到洪水會沖毀巨合城。

若是讓時間再倒回去一次,恐怕獨孤將軍還是會這麼選擇。可以說沒有這次當機立斷,現在鹿死誰手,都還很難說。

所以這次首功,不是獨孤將軍率部攔河,而是在暴雨之夜能當機立斷。末將認為,大都督的軍功安排很合理,並無不妥。”

源士康的話,分量很重,說得趙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幾乎找不出話來反駁。

“都督,此番趙將軍勞苦功高,末將覺得自己首功確實不太合適。”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獨孤信拱手行禮說道:“請都督重新分配軍功。”

“所謂軍功,就是看誰的功勞更大!如果誰傷亡慘重誰就有道理,那將來我麾下將士,豈不是會血流成河?各部主將,豈不是會將部曲當做是賺取軍功的籌碼?此風斷不可長!

源士康說得不錯,獨孤信暴雨之夜判斷準確,處置果斷,當為首功,毫無疑問。趙貴和麾下部曲死守巨合城不失,浴血奮戰,為次功,其餘各部無功勞。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諸位無須再議了。”

這話有理有據,趙貴悶了半天,最後拱手行了一禮,扭頭就走。獨孤信尷尬的想追上去說兩句,又覺得對方似乎並不會理睬自己,這才站在原地悠長一嘆。

“獨孤將軍此戰表現甚佳,趙貴部增加了兩千人編制,那也給獨孤將軍增加兩千人編制,補充青徐所招募之新軍吧。”

劉益守勉勵道,獨孤信大喜,拜謝而去。源士康也離開院子守在門口。

等他們都走了以後,王偉這才滿臉疑惑問道:“主公,你這二桃殺三士的計策,會不會太明顯了?”

“二桃殺三士?”

劉益守微微一愣道:“沒有吧,我這處事公允,哪裡像是在挑撥離間?”

王偉秒懂,微微點頭笑道:“沒有沒有,是在下多想了,都督斷然沒有這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