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榮軍中,情況如何?”

劉益守沉聲問道。

楊愔想了想說道:“各部都是各自為戰,奉葛榮為主公。但他麾下諸部之間互不統屬,無法形成合力,靠的就是蟻多咬死象,實在是不值得推崇。

稍有戰力的除了宇文氏一部外,就是加入不久的渤海高氏。高氏四兄弟中老三高昂,驍勇善戰,萬夫不當。不過他本人桀驁不馴,對葛榮也是聽調不聽宣。”

聽到這話,劉益守微微點頭。這楊小胖十分的識時務,幾乎是對自己和盤托出。原本計劃的一些敲打,現在反而是用不上了。

“劉都督,我跟你說吧,葛榮其實是想招我為女婿,但是我怕啊,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怕什麼的。”

楊愔說得口乾舌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我敢打賭,葛榮一定會敗亡,甚至就在不遠的將來就會。他們那些人啊,也就是看起來很厲害。

你看,就像是我的肚皮一樣,鼓鼓的好像很多肉,實際上誰也打不過。來到鄴城,是葛榮的極限,鄴城內有封隆之和李神坐鎮,只要他們不投降,葛榮哪怕明年也就還在漳河邊晃悠。”

說起葛榮,楊愔一臉不屑。他好好的“葛榮女婿”不當,跟混得比較熟的韓賢一起溜號,並且藏匿於普通士兵之中。

這份心智,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不說別的,劉益守感覺自己絕對是做不到這一點,他可能會想其他辦法,就像是忽悠爾朱榮一樣,但是絕不會像楊愔這樣,明明沒有什麼脫身的手段,反而是想辦法要跑路。

這說明此人對自己的判斷極為自信,根本不願意去做任何妥協,也完全不打算去賭葛榮能夠一統天下。

“城外的宇文洛生也是如此麼?”

劉益守好奇問道。

楊愔頓時露出便秘一般的表情道:“呃,那倒不是。宇文洛生很得軍心,而且治軍有方。這次他領兵來枋頭,倒是有些蹊蹺。

按道理說,宇文洛生應該是不會離開葛榮身邊的,除非是……”

楊愔想到了一種可能,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

“除非是他想脫離葛榮自立。你都能看出葛榮成不了大事,天天都在葛榮身邊晃悠的宇文洛生,又如何會看不出來呢。”

劉益守感覺跟這個小胖聊得十分投機,對方才思敏捷,說話都是說到點子上,而且沒有尋常世家子弟身上的傲慢自大。

想來他經歷戰亂,對亂世的現實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

劉益守又給楊愔倒了一杯水道:“你覺得宇文洛生把我們堵門口,要怎麼除掉這個威脅呢?”

楊愔說了很多,讓他覺得此人很有見識,問一問策,不是壞事。

“鄙人不才,今日來正是毛遂自薦來了。我與宇文洛生熟識,讓我去他大營走一趟,探聽一下虛實吧。”

楊愔拱手說道。

讓他去,還是不讓他去,這不僅僅是楊愔的選擇題,更是劉益守的選擇題。萬一楊愔去了,又不回來了怎麼辦?

“需要我寫封信麼?”

劉益守沉聲問道。

“信當然還是要寫的,不過寫什麼也沒太大關係,客套一下。

宇文洛生意志堅定,認定的事情,不會那麼輕易妥協的。他不會見了你的信就驚為天人,納頭就拜的。所以哪怕你罵他一頓也沒關係。”

楊小胖嘿嘿一笑,還給劉益守開起了玩笑。

“那他……不會把你抓回去送給葛榮吧?”

劉益守忽然想起貌似葛榮還等著眼前這位“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