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活在這個世上,或者說是當我們降生在這個世上的時候,就註定了要嚐遍這世間的冷暖。可能每個人的遭遇不一樣,但所經歷的從本質上來講都是一樣的。

“我剛才那麼做真的好嗎?”在路上,陳御風對夏芷涵說道。

夏芷涵喝著還剩一半的奶茶,說道:“在我看來,這場爭論無所謂對錯,各自堅持自己所崇信的宗教,對自己而言都是對的。雖然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陳御風被夏芷涵的最後一句話給震住了,他沒有回覆夏芷涵的話,只是低著頭向前走著。夏芷涵笑了笑,安靜地在陳御風身旁走著。有些事情並不需要點破,保持一種微妙的距離也是美好的。

就在陳御風和夏芷涵經過一個天橋下的時候,一個淒涼的聲音傳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令人為之潸然淚下。

“是阿炳的《二泉映月》。”夏芷涵不假思索地說道。

陳御風默默地朝著聲源走去,那是在天橋下的一個老瞎子,衣衫襤褸,陳御風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那張蒼老的臉上被歲月所侵蝕過的痕跡。

老瞎子全神貫注地拉著僅剩幾根弦的二胡,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面前正站著兩位“忠實”的聆聽者。陳御風制止了夏芷涵剛要從嘴裡迸出的話,安靜地傾聽著,他可以很清楚地從這傷感的聲音中感受到老瞎子的苦楚!

待到老瞎子彈奏完畢,陳御風輕聲問道:“老人家,您剛才把阿炳的《二泉映月》給拉活了!”

老瞎子顯然對有人來聽自己的演奏感到很是意外,半天沒有答話。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來聽我拉二胡,真是一件稀罕事!”老瞎子自嘲地笑道,話語中無不透露著對生活的心酸。

可能是由於位置的偏僻所致,很少有人經過這裡,更不必說接濟這位素不相識的老瞎子了!說不定還有人把他看作專門的詐騙團伙來看待!在華夏乃至全世界,這種勉強度日的貧苦之人實在是太多了!往更深層次來說,世上出現再多的慈善家也無法改變現狀,因為他們也是人,註定成不了諾亞!

“您的生活一定很苦吧!”陳御風蹲下身子說道。陳御風是世家子弟,身份尊貴,此時竟會蹲在一位社會底層的人面前!可以說在這個時候,上流社會和底層的人民真正實現了平等!

“以前我還有一個徒弟,不苦,生活還算過得安樂;只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讓我真正痛苦了!”說起自己的徒弟,老瞎子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弓弦。

陳御風沒有再去問老瞎子的徒弟到底發生了什麼,反正不是正常死亡就是了!夏芷涵則找來一塊石頭坐下,靜靜地看著他們,形成了一道很奇特的景象。

“我沒有試過您過的生活,所以不太瞭解您所承受的痛苦,只不過我還在慢慢地認識這個世界,細細品味著自己的人生。”陳御風說道。

老瞎子搖了搖頭,說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聽了這句顧城的經典詩句,陳御風微微愣神,他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老瞎子了。

“我以前也是很放蕩不羈的,還記得那時候的我整天都沉醉在都市的燈紅酒綠中,流連於風花雪月的朦朧虛幻。跟你們比起來,我每天都在削減我的生命!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太傻了!”老瞎子深陷在過於的回憶中,臉上的皺紋將歲月的滄桑刻畫得淋漓盡致。

“我也曾經迷茫過啊!”陳御風感嘆道。

“曾經的我不問世事,像傳統的讀書人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我憎惡這個虛偽的世界,唾棄那群虛偽狡詐的人,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感到無比地失望,簡直可以用憤世嫉俗來形容!但世事難料,我所保護的人成了另一個世界的居民!那時我感到了痛苦在撕裂我還算健碩的身體!”

說到最後,陳御風不禁嘆了口氣。

“但你還是走出來了,不是嗎?”老瞎子笑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陳御風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在微風的輕拂中更加顯得有味道。

“確實是走出了啊!哦不,還不太徹底,還有些小坎需要跨過。”陳御風有些頭疼地說道。

老瞎子聞著在空氣飄散的香水味,不禁莞爾:“這可不是小坎啊,是大坎!我老瞎子雖然老了,但還是經歷過不少風花雪月的故事的!”

陳御風尷尬地笑了笑,他確實還沒有勇氣跨過去。至於夏芷涵,只是對老瞎子的話感到有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