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凡對求助者誇張的描述已經見怪不怪,於是淡淡地問他怎麼個兇法,司機放慢車速娓娓道來。

原來,最近他們鎮上正在舉辦物資交流大會,開始還挺順利的,但是就在快結束的時候,出事了。

按照習俗,物資交流大會一般是和當地的廟會在同一天,歲時風俗之一,也算祭神,鎮上照例請了一個頗有名氣的戲班子來唱戲,價錢也不便宜,一天就要兩萬多,現代人對戲曲都沒了太多興趣,臺下也就寥寥幾個帶著馬紮的老人家看的津津有味,天黑後臺下基本就沒人了,然而就算沒人,戲班子還在臺上唱,並且沒有絲毫懈怠,一招一式一腔一調的唱著,無比的認真和專注,這是一種傳統,唱戲的都知道,因為來看戲的,並非只有人。

戲一開唱,便是八方聽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一旦開始了就不能停,不管有沒有人聽。

怪事兒就發生在物資交流大會的最後一日,當天晚上十點,戲班子唱完最後一個曲目,準備回酒店休息,可誰知,到了晚上十二點,看場的大爺起來方便,忽然聽到戲臺子傳來咚咚鏘鏘的鑼鼓聲,臺下更是圍滿了看戲的人。

大爺以為是自己睡蒙了,揉了好幾遍眼睛又看了過去,沒錯,確實還在唱戲,然而臺下那麼多人,出奇的是,安靜的可怕,一點兒雜音都沒有,看客們就像木頭樁子似的一動不動。

大爺好奇地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後排一個人的肩膀,入手冰冷刺骨,那人轉過頭,當即就把大爺嚇得不輕,臉色黑青,瞳孔慘白一片,這哪裡是活人啊!大爺的睡意頓時完全清醒過來,活了幾十年,他心知自己肯定是碰上鬼戲了,於是連滾帶爬的跑了,將此事告訴了物資交流大會的負責人。

負責人是大爺的一個侄子,聽到這事兒,也倍感驚奇,不過心裡還是不太相信,畢竟老人年紀大了,難免頭昏眼花說些胡話,隨即決定第二天再去看看。

翌日一大早,負責人就帶了幾個工人前去現場檢視,由於鎮上沒有空地,物資交流大會和戲臺子都設在郊區比較偏僻的地方,大會結束後,除了一群野貓野狗在垃圾堆裡翻食,再無別人。

一行人趕到戲臺子處,當時的場景直接令十多個壯年漢子感覺頭皮發麻,渾身直冒冷汗,因為戲臺子上,還真就在唱戲,唱戲的正是原本準備早上離去的戲班子...而且那曲目也是他們從未聽過的,臺上的裝飾和先前的完全不一樣,紙燈白布,宛若死了人後設定的靈堂,幾個面無血色,雙頰塗成血紅色的樂師僵硬地吹吹打打。

戲臺前更是擺滿了長桌長凳,最前排卻只有三把太師椅和三張古色古香的桌子,桌上放著香爐,插著三柱清香,青煙嫋嫋正在緩緩燃燒,香爐周圍是一些吃食,然而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些吃食居然是按照亡人飯準備的!

一個膽大的年輕小夥兒衝戲班子吼了幾聲,問他們搞什麼,現在還唱,可是沒人付錢的,然而喚了好幾聲,愣是沒人應。

就在所有人都茫然無措的時候,一股陰風忽然吹來,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就發現,戲臺下的桌子前就已經坐滿了人。

一群人瞬間就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到了頭頂,簇擁著挪到側面,只見這

群‘人’一個個都是臉色黑青,雙目慘白,面容僵直,湊到燃燒的香上猛地一吸,香馬上就燒到了底,然後又對著桌上的亡人飯吸...

這一幕直接令所有人如墜冰窟,轉身就要跑,然而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被定在了原地,怎麼著都挪不動。

吸食完桌上的亡人飯,一雙雙森白的眼睛又貪婪地盯上了一群活人...

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傳來,物資交流大會的負責人恐懼到了極點,在身上亂摸,一串手鍊被他扯斷,掉落下來,剛剛好落在腳上,接著他的腿忽然就能動了,顧不得管別人,負責人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裡,然而跟他去的那群人,卻再也沒能回來。

這還不算完,自打那天開始,附近的住戶時不時就有人失蹤,找來找去,發現他們居然都呆在戲臺下看戲,而且那模樣,明顯已經不是活人了...

聽完司機的敘述,李秋凡不禁坐直了身體,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群鬼祟可就不簡單了...

邊走邊說,兩個多小時後,車停在一個小別墅前,門口站著個背頭中年人,一副成功人的打扮,只是頭髮有些亂糟糟的,面色蠟光,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灰氣,顯得無精打采。

“兩位快請進,久仰大名了,您們能來,我們就有救了啊!”中年人熱情地將兩人迎進門,倒茶發煙很是恭敬。

李秋凡跟胖子點著煙,吸了一口道:“老闆怎麼稱呼?”

男人自己也點了根菸道:“我姓呂叫呂萬元...”

李秋凡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開車的師傅已經跟我們說的差不多了,不過還是得去現場看看具體什麼情況。”

呂萬元聽了又要去那鬼地方,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下,嚥了口唾沫道:“現在?要不再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

“黑狗血啊公雞血之類的,你們法師捉鬼,不都需要這些嗎?”

李秋凡莞爾一笑,拍了拍包道:“不用了,該準備的我們都準備好了,能輕而易舉勾走那麼多青壯年的魂魄,黑狗血這類東西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了,你只管帶路便是,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放心,帶你去,就一定能把你平安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