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再吃點?咱已經到點了,你就別擔心了,肯定能成,這路可不好走,小心待會兒沒力氣。”李二牛看著李愛軍手裡只有一個小豁口的烙餅,知道他吃不下。

“我不餓,都吃完了吧?吃完我們抓緊進山吧。”

“走!”

眾人拍拍手,勒緊乾糧袋,系在腰帶上,李愛軍方才已經盯好了前進的路,帶頭從一處比較平緩的山坡上直接滑了下去,其他人也緊跟而上。

呲溜溜滑到山溝底部,抬頭一看,起碼得有五十來米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冷風直往領口裡鑽,風聲鶴唳,眾人往緊裹了裹衣服,只感覺好像跑到了一個怪物的嘴裡,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好像野雞崖子上有幾十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李大壯是一行人裡年紀最大的,平時誰家殺豬宰羊的都由他操刀子,見大家都有些遲疑,抽出殺豬刀抗在肩膀上,震聲道:“都別慫,俺十二就開始殺豬,現在已經二十個年頭了,死在俺手裡的畜生,少說也有八九百,王半仙那老兒不是說,屠夫殺氣重,尋常鬼怪不敢近身嗎?那俺就領頭走,你們跟在後面!”

“好,那就跟在大壯哥後面,上崖子!”

李大壯抗刀牽頭,接下來依次是王建國,李二牛,李解放,李愛民,最後是李愛軍,排好隊伍順序,直直向前行進。

一層像木耳一樣的東西附在地上,踩上去滑滑的,李愛民抓了一把道:“嘿,這麼多地皮菜!?等忙完這茬,咱改天過來弄些回去,蒸幾籠地皮洋芋包子,美的很啊!”

“都啥時候還想著吃,也不看看這啥地方,帶回去,你敢往嘴裡送?”

李解放回頭罵了一句,李愛民嘿嘿一笑,把地皮菜裝進了兜裡。

越往上路就越難走,隨處都能看到已經發黃的紙錢,一股沖天的惡臭迎面撲來,直衝鼻息,嗆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一群渾身漆黑的烏鴉看到來人,撲稜著翅膀盤旋在半空,急促地嘎嘎的叫著。

“哥!你看,那隻老哇(烏鴉俗稱嘴裡叼的是不是一截手指頭?!”李解放眼尖,突然指著一隻剛剛飛起來的烏鴉叫了起來。

“別胡說!那明明是一條蟲,專心看腳下,操心滾下去!”李解放看了一眼,心頭抖了一下。

那玩意兒,明顯就是一截死人手指頭,不過為了穩定人心,他故意說是蟲子,其他人也看到了,也都沒說話。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低著頭往上爬。

葬在這裡的,大都是些橫死之人,不能入祖墳,清明冬至也沒人來祭拜,掩埋也都是隨便挖個坑,並不深,身體腐爛之後臭味透過泥土散發出來,招惹了各種各樣的食肉動物,刨土尋屍來吃,可以說是一片純粹的亂墳崗。

眼看就要到達野雞崖子頂部,走在最前方的李大壯突然停了下來,王建國正貓腰跟著,沒有防備,一頭頂到了李大壯屁股上頭。

“大壯你停下也不說一聲?”

王建國啐了口唾沫道。

“別吱聲,前面有狼!”李大壯聲音壓的很低,緊緊握住手裡的殺豬刀。

“啥!?”大家本來就繃緊的心絃變得更緊張了。

狼,在那個年代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荒山野嶺很常見,尤其是放羊的,對這些傢伙可是恨之入骨,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叼去一兩隻,餓急了,甚至連人都會被它們盯上。

要是一隻孤狼倒也無所謂,這麼多人,它敢來就指定活不成,可面前…居然有十來頭!明顯是一個狼群。

見到有人來,狼群停止吃肉,咧開嘴,露出掛著肉沫血漬的獠牙,發出低沉的吼叫,嗜血冷酷的三角眼閃爍著寒光,死死盯住李愛軍他們,爪子不停刨著地面,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媽個巴子,抄傢伙!”李大壯吼了一聲,面對這些畜生,要是露慫,誰都活不成,這是旮旯村人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識。

六人握著鋤鎬,慢慢挪了幾步,全部走到平坦點的地塊,一字排開,揮舞著手裡的傢伙,用力發出“喝哈”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