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軍小心翼翼地把公雞抱出去,交給那個女人,原原本本轉述了一遍王半仙的話,又急忙跑進屋裡。

等進來的時候,發現王半仙已經開始了動作,只見他取把老早準備好的黑狗血,雞冠血混合在一起,又從懷裡摸出兩個小紙包,拆開倒了進去,李愛民作為大夫,自然認得,那是雄黃粉和硃砂,接著咬破中指,擠了幾滴血同樣加了進去。

調配完成後,又展開一張黃色符籙取出一支毛筆,筆尖沾上混合物,開始做符。

片刻符畫好,王半仙長長出了口氣,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喃喃道:“以我的本事,這道五靈鎮邪符,已經是目前我能畫出來最強的符了,要還是不行……”

王半仙沒有說完,但言下之意誰都清楚,要還是不行,這狗娃恐怕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天清地靈,靈符通徹,上叩三清,下拜陰曹,今有李氏雛子狗娃者,邪佞纏身,吾今敕符,保佑安平,急急如律令!”王半仙唸完咒語,割破李狗娃手指,取了一滴血在符上,直接貼在了李狗娃額頭上。

頓時,李狗娃像觸電了一樣,渾身劇烈地抖動起來,嘴巴張的老大,淒厲的慘叫聲中,一股陰寒的黑氣從嘴裡噴了出來,眾人只感覺彷彿要被凍僵了一樣,黑氣中好像有幾十只怨靈,嗚嗚的哭笑聲充斥著整個屋子,聽的人毛骨悚然!

“狗娃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多怨靈!”王半仙嚇的瞠目結舌,呆呆地看著屋頂盤踞著的黑氣。

“王叔,這是咋了,我家狗娃兒他……”李愛軍跟婆姨傻了眼,他們都是普通人,那裡見過這種情況,顫抖著看向王半仙。

王半仙回過神,氣的破口大罵:“你們啊!狗娃生在陰年陰月陰時陰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招陰之體,對鬼怪邪物來說,簡直有無法抵禦的誘惑力,哪個都想吞噬他的魂魄,娃出生的時候我就叮囑過,不論如何也不要去陰氣重的地方,而且隨時隨地都要戴好我給的那塊兒玉佩,你們倒好,居然放他去亂葬崗!而且我師傅留給我的保命靈玉還被弄碎了,這下子,幾十只怨靈附在他身上,誰能有法子!!!”

李愛軍的婆姨嚇壞了,一聽這些東西都是怨靈,撲通一下跪在王半仙面前連連扣頭,祈求道:“都怪我不好,沒能看住他,誰知道一個不留神,他……居然就跑到那地方玩去了,王叔,您可是看著他狗娃長大的,求求你救救他吧,哪怕是要我的命都行啊!”

李愛軍也跟著跪了下來,王半仙伸著指頭,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良久之後長嘆一聲道:“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罷了,我一生無兒無女,幾乎把狗娃兒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子,今天我就是豁出去這條老命,也得試試!”

“多謝王叔,多謝王叔!”李秋軍和婆姨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停磕頭,就連額頭上都滲出了血。

“起來吧!關上門,把這道符貼在門沿上,不管聽到啥聲,都不許人進來,我今天就跟這些雜碎鬥上一鬥!”

王半仙又畫了張符,交給李愛軍,把兩人趕出房間,插好房門,脫掉道袍,從背後抽出一柄桃木劍,一層極其淡薄的青光覆蓋在了劍身上,深吸一口氣,震聲道:“孽畜,死後不入陰司銷賬,私自逗留人間害人,想要這小娃的魂魄,先問問我手裡這把殺鬼劍!”

吼吼吼!

屋頂上的黑氣中頓時傳來陣陣非人咆哮,像是鬼哭狼嚎一樣,圍在屋子外頭的村民聽到後,嚇得退開老遠。

緊接著,王半仙的怒喝、怨靈的咆哮,伴隨著激烈的打鬥聲在屋裡響了起來。

打鬥足足持續了半小時,裡面的動靜才弱了下來,李愛軍跟婆姨對視一眼,卻不敢貿然進去。

又過了一會兒,屋子裡才傳來了王半仙氣若游絲的聲音:“進來吧...”

兩人連忙推開門進去,屋裡的東西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油燈也早就滅了,王半仙像沒了骨頭一樣坐靠在炕邊,手裡只握著桃木劍的劍柄,嘴角掛著血,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撕成了一條條布綏,傷痕累累,儼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王叔!你怎麼了?!”李愛軍一步躥到王半仙身邊,將他扶住。

“呵呵...沒事兒,方才我與狗娃兒體內的髒東西打了一架,奈何這把老骨頭實在沒用,滅不了它們,不過...咳咳,那些東西,也被我給打傷了,一時半會兒沒能力再傷害狗娃了。”

李愛軍這才注意到,籠罩在屋頂那團黑氣也不見了蹤影,而狗娃明顯也好轉了很多,臉上有了人色。

“扶我起來...”映著王半仙臉色蒼白如紙,搭著李愛軍的肩膀站起來,挪到狗娃旁邊坐下,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臉蛋,然後扒開狗娃的衣服,沾著那會兒調配的法藥,用盡力氣,在狗娃胸口畫了一個八卦圖案。

“愛軍,我已經沒能耐了,接下來狗娃的生死,還得靠你,你聽我細說...”王半仙躺在狗娃旁邊,低聲在李愛軍耳邊說了一遍。

“王叔...這...能行嗎?!”

“現如今只有這個法子了,這些怨靈呆在狗娃體內,依靠他獨特的體質恢復起來很快,這回把它們惹毛了,再出來,恐怕就會徹底要了狗娃的命!”王半仙艱難地道。

“好!我現在就帶人出發!”李愛軍一聽,不再多言,一把摟起王半仙的包,轉身出門。

“記住,今天晚上十二點前,必須回來,否則我的八卦封鬼印和鎮邪符就擋不住了!”

李愛軍走到門口,王半仙又補充道。

“放心吧王叔,哪怕是死,我也會趕回來的!”李愛軍握緊拳頭,聲音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