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見得沈長安一把抓過他的頭顱,用力一轉,直接將他的頭給擰了下拉。

“他媽的牛頭人,給爺死!”

沈長安丟掉這傢伙的頭顱,在一旁的臺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雙眸有些無神地看向了天空。

“道士,你在想什麼呢?”鄭欣緩緩走過來,靠著沈長安一起坐下。

沈長安撥出一口氣,想要張口說什麼,但又覺得無話可說,臉上有幾分猶豫之色。

“你真矯情……”鄭欣看著他的神情說道,“我看得出來,你之前很生氣,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沈長安臉色變化了幾分,隨後說道:“你說,方家嫂子是不是好人?”

“是啊。”鄭欣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那她為什麼不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沒實力唄。”鄭欣接著回答道。

“沒實力的人,就不配活下去了嗎?”沈長安喃喃說道。

“那又能怎麼辦?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不夠強,就會有人來吃你。不光光是現在,就算是以前,就算是以後,也都會一直是這樣。千古以來,這世道便是如此,從未變過。”

“不應該是這樣的……”沈長安低聲念道。

“可它偏生就是這樣了,你看這天下,哪兒不是這樣呢?”

沈長安張了張嘴,剛想要反駁一句,我的家鄉便不是這樣,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的家鄉,真的不是這樣嗎?

他只不過是生在了一個最好的國家,倘若將目光放到全世界去,那世界,不仍然是這樣?

強權,霸凌,欺壓,襲擊,歧視……這些事情仍然在不斷地發生,只是在沈長安自己的身邊看不到。他只是個出生在好地點上的幸運兒,而那些沒這個運氣的人,卻仍然還在遭受著壓迫……

現世尚且如此,這一方有著妖魔橫行的亂世,情況只會更加的嚴重。人們遭受的壓迫,不僅僅是來自於人,更是來自於妖魔。

“嘿,這個世道……”沈長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後眼中便再度燃起了熊熊火光。

“道士,你……”鄭欣看著沈長安,不知道為何,他居然會突然間燃起如此強烈的鬥志。

沈長安微微張開了口,說道:“鄭欣,我要去搗毀那老鼠的賊巢。”

“這個我們之前就商量好了,不是嗎?”鄭欣歪著頭,有些不理解沈長安的話。

沈長安卻是笑了笑,接著說道:“以後呢,我還要去斬殺那些禍害人世的大妖。”

“你口氣倒是挺大的……”

沈長安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還有,我看到不平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去管。”

“道士,你到底想說什麼?”

道士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後笑著說道:“沒什麼,就只有這些了,我想說的東西,就只是這些了。”

鄭欣皺起了眉頭,輕哼道:“你現在確實是像個道士了,說話裡面都在打機鋒,說的什麼,我根本聽不明白。你是不是發瘋了?”

“或許吧……”道士哈哈大笑一聲,拎著自己的長棍,大步走出了院子。

鄭欣立刻跟上,便聽得那道士忽而開口,大聲念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鄭欣聽得震耳發聵,只覺得這一首詩詞之中蘊含著一種莫名的大氣灑脫,有著一種超脫了世俗,甚至於超脫生死一般的信念在其中,只是聽了一遍,便讓人心神激盪。

“道士,你哪兒聽來的詩?”鄭欣連忙問道。

沈長安大笑著說道:“我老家的詩,詩仙李太白寫的……裡面的典故你便莫要問我了,都是老家的事情,說起來太麻煩,你就聽一聽便罷了。”

“切,不想說便罷了,你這道士,嘴裡面也沒有一句真心話……”

沈長安沒有理會鄭欣的話語,只是挑著長棍,遠遠地看向避暑山莊的方向。

烈日當頭,晴空萬里,唯獨是避暑山莊的頭頂,一片烏雲遮天蔽日,擋住了陽光。

嘿,好一處“避暑”山莊,果真“陰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