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當心慕容垂使詐啊!”張三提醒道:“萬一慕容垂有所預謀,而我們又不得而知,貿然交戰恐怕會……”

“恐怕什麼?”徐宗文有些不悅,他揉了揉眼睛:“我寧軍戰無不勝,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算慕容垂有所圖那難道我們就不出兵了嗎?”

“諸位!當年我徐驍以八百步卒起事於下邳,攻東海,下彭城,收徐州,復青州,轉戰中原,下定陶、襲洛陽、攻雍丘、克滎陽、收蕩陰、戰頓丘,所擊敗的秦燕兩國的人馬數十萬,前後所收復的失地數十郡上百城!”

“白狼渡一戰以精兵五千擊敗十倍於己的五萬燕軍,而後席捲天下!”

聞言,劉牢之等眾人紛紛點頭,確實,北伐軍的戰功放眼天下確實是舉世無雙。

但是劉牢之從徐宗文的話中聽到的並沒有任何的戰前激勵,相反,他似乎看到了謝石的影子!

當年贏得淝水之戰的大都督謝石便是如此志得意滿,驕傲自滿!

謝石貪墨軍資,利用北府兵幹一些販賣流氓的買賣,為了貪墨無所不用其極,最終徹底沉淪。

爾後,陳郡謝氏在謝安石死後立刻走上了下坡路,那時意志消沉的謝石最後也落得個抑鬱病逝徐州刺史任上的下場,死後還得了個襄墨的惡嗜!

驕兵必敗啊!

“寧王,臣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將軍請說。”

“慕容垂雖是敗軍之將,燕軍雖是敗兵,可只要我軍一日沒有徹底殲滅燕軍就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勝利。”

“寧王方才言語之中僅是誇耀從前戰功,貶低燕國君臣,臣以為寧王在未竟全功之前不可如此輕視我們的敵人。須知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臣之言皆乃忠言,望寧王察之!”

劉牢之言畢出列跪在臺下,拱手等待處罪。

畢竟這些話已經冒犯到了寧王,是為大不敬。

“狂妄!大膽!你這是在詛咒寡人兵敗嗎?”聞言,徐宗文大怒!

“劉牢之!是不是孤平日對你太過縱容優待了?你個老匹夫竟敢當眾辱我?”

“來人!給我將劉牢之拖出去打上二十軍棍!”

徐宗文雙眼通紅,目眥欲裂,儼然一副獨斷專行的暴君模樣。

徐宗文態度變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眾將有的還沒反應過來,張三忙出列插手求情道:“大王,念在老將軍一時失言請大王恕罪。”

“請大王恕罪!”張四、呂昪、徐嵩諸將亦出列求情。

徐宗文雙手叉著腰站了起來,他緊眯著眼,似乎對諸將的求情十分不滿,依舊我行我素下令杖責劉牢之。

劉牢之也不求饒,只是當殿外行刑的杖擊聲此起彼伏傳入殿內,諸將都有些畏懼正在盛怒之上的徐宗文感嘆君臣有別時,“哐當!”徐宗文突然推翻面前的几案,大喝道:“狂徒!老賊安敢欺我?”

“倚老賣老之徒,爾等不必為其求情!”

“自即日起,免去劉牢之徵虜將軍、鄴城令之職,下鄴城大獄待罪。”

“諾!”侍立一旁的徐溫沒有出言替劉牢之求情,反而是毫無反應地出殿傳達王令去了。

聽到徐宗文對劉牢之如此重罰,諸將都十分不解,但又都保持默契沒有繼續求情,以免火上澆油。

殿外的劉牢之聽聞自己已經被免職,不顧自己已經皮開肉綻的脊背,忙起身對著殿門破口大罵起來:“奸賊徐驍!我劉牢之與你不共戴天!奸賊徐驍,你膽大妄為擅自處置大晉朝的臣子,你這是越俎代庖,欺君罔上啊你……”

“哈哈哈!”不知為何,徐宗文聽到劉牢之罵聲反而笑出了聲,只是這笑聲在人聽來實在有些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