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又反覆檢查了一下他的身上,除了幾個蝨子什麼也沒找到,心有未甘的軍士拿起他腰間的水葫蘆,開啟蓋子後使勁晃了晃,一股水聲傳來。

樵夫的身份落實了,接下來軍士又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徐宗文身上。

“好了,該你了!拿出過所證明你酒匠的身份,要不然你就是秦人的細作!”

就這時候從南陽關內走來一身高馬大,足有八尺,還穿著玄色黑光鎧的大漢,身邊十幾個隨從也都是個個強健,裝備很是精良,明顯是什伍以上的軍官。

那黑光鎧大漢腰胯環首刀,衝這裡喊道:“二狗子,你幹嗎呢?趕緊下崗咱們喝酒去了,今天秦校尉從太守府地窖裡發現了不少好酒,諸葛將軍的親衛賈四與我是舊相識,給我們捎了兩壇。”

“那可是上好的桑落酒!”完了,打頭的那名軍士頭也不回的走了。

徐宗文一聽桑落酒,想起那股子醇香味,竟也不自覺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色比瓊漿猶嫩,香同甘露仍春。”徐宗文閉著眼吟出一句酒詩來,彷彿那桑落酒此時已經到了眼前,那股酒香也縈繞在四周。

“你真的懂酒?”此時,軍士二狗帶著懷疑的目光審視著徐宗文。

“桑落酒,當以九月九日日未出前,收水九鬥,浸鞠九鬥。當日即炊米九鬥為饋。下饋注空甕中,以釜內炊湯及熱沃之,令饋上游水深一寸餘便止……”

對於桑落酒的做法徐宗文倒是背的滾瓜爛熟,只是不知是真的瞭解還是隨口胡謅的。

“你真的是酒匠!”二狗子與同僚對視一眼,心中懷疑一下子釋了大半。

這年頭,沒有過所的多了去了,尤其是秦晉淝水之戰以來,兩國之間多有往來,流民南下,胡人也南下,若說是否有細作還真難查辨,全都只憑把守關隘的一張嘴說了算!

“慢著,就算你是酒匠,沒有路引和名刺,你也不能進城!”另一個軍士極為囂張,鼻孔都要朝天衝,輕蔑的掃視徐宗文三人,上前攔住了正欲進關的徐宗文二人。

“你這算是故意為難嗎?”徐宗文有些不悅,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

看著徐宗文非但沒有想要拿出銀錢買路的意思,還硬挺著脖子上前,那叫二狗的軍士有些腿軟了。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這人氣勢非常,說氣話來中氣十足,也沒有向守軍有過絲毫的阿諛奉承,好似有身後的底氣,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怎麼了?”後面的黑光鎧大漢見二人不動,又與徐宗文等人對峙起來,獨自走來想要一探究竟。

二狗沒有言語,倒是他的那名同僚話語十分刺耳:“張隊主,這些人自稱酒匠,可是身上沒有過所,我懷疑他們是秦人假扮的細作,想要矇騙入關!”

徐宗文沒有說什麼,二狗在一旁插了一句:“張隊主,我看他們真的是酒匠,不像是細作,這位還會釀桑落酒呢!”

二狗指著徐宗文,從旁解釋,竟然想要幫徐宗文一把。

“誰說的?二狗子,是不是他們給你塞了銀錢,所以你才幫他們說話?”那二狗的同僚篇就是要為難徐宗文,怎麼說就不讓徐宗文入關,還連帶著栽贓起了自己人。

二狗子大呼冤枉,平日裡雖然也有些小商販往來南陽,守衛也會明裡暗裡的收受賄賂,美其名曰過路錢。

可是二狗卻從未如此,他出身貧寒,卻立志要當一個保家衛鄉的好兵,從不曾坑害過南陽的百姓!後來秦國敗亡,前不久南陽易主,他跟隨著隊主降了諸葛侃。

這絡腮鬍子大漢明顯是找茬,見二狗沒讓開,當即胳膊掄圓了,一個大嘴巴子就朝著二狗的臉上招呼過去。

依照他這種暴躁的力道,二狗就算不死怕也得丟掉半條命。

“啪!”

但就在這時,一隻粗壯而勻稱、年輕卻強而有力的手臂,無比精準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旋即,一個年輕的聲音平靜響起:“大膽!你可知站在你面前這位是誰?”

黑光鎧大漢正要張口大罵,城關後方又有一支流氓裝束隊伍趕到關前,領頭一個正是那個抓住二狗手腕的年輕人。

徐宗文用手捂了捂臉,從這年輕人一開口說的話他就知道是諸葛侃派來的人。

“行了,速速帶我們去見你們的秦校尉,此間事不許洩露一字半句,否則!”剩下的話徐宗文不想說,這些恐嚇威脅之言施加於自己人沒什麼意思。

守衛城關的軍士們還想阻攔,此時張四掏出一塊徵北大將軍令牌,年輕人也從破爛的袖子裡取出諸葛侃的手書,於是,在守關軍士們和樵夫的目瞪口呆之下,徐宗文這得以大搖大擺的進城。

黑光鎧大漢愣了許久,嘴裡慢慢吞吞吐出幾個字:“完了!完了!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