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曄頓住腳步,視線自上而下,冷冷的鎖在那個男人身上,雙手在暗處收緊成拳。

那男人初見他們之時,臉色大變,此刻卻反倒無所謂起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康曄,陰陽怪氣的開口:“這麼巧——就不知道是真巧還是假巧了。”

他旁邊的女人看了看他們,開口問:“老公,他是誰啊?”

“跟你沒關係,”那男人並不理會她,又道,“先把孩子抱回病房去,我一會兒就過來。”

女人雖然還是有些疑惑,卻也沒再多問什麼,順從的抱著孩子往病房走去。

康曄緩步下樓,“你沒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竇鵬。”

那竇鵬雖是對他步步逼近的壓迫力有些怵,卻又想著事已至此,反不如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早就一清二楚,反正他竇鵬也夠對得起他們這一家子人了!

於是嬉皮賴臉的笑了下,“你都看到了,還要我解釋什麼啊,大舅子?”

康曄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視線卻牢牢鎖著他,“你打算怎麼辦?”

那竇鵬還是一臉輕浮的嬉笑道:“還能怎麼辦,就這樣唄。”

康曄剋制著自己,沉下聲音,“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和小昀離婚,睿睿跟我們,二是和這個女人斷乾淨。”

竇鵬聞言嗤笑了下,“我倒是想離得很,問題是你叔跟你媽都比你有遠見,知道你那個瘋妹妹要是跟我離了婚肯定活不了,哭著喊著拿工廠家業捧著來送我,只求我好心不要拋棄她……”

晚辭和馮唐一道,站在他們身後幾級臺階之上,看著竇鵬這樣近乎無賴一樣的表演,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而竇鵬還在繼續說著,“再說了,我為什麼要和曉玲斷了,你剛才也看見了,她都給我生了個兒子了,這可是我竇鵬嫡親的血脈,不是那些來歷不明的小野種!”

其實,竇鵬自己也明白,按著出生的時間和孩子的血型樣貌,睿睿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的媽媽如此讓他厭惡,所以連帶著也不待見起這個孩子來。

所以,他也並不去做親子鑑定,這樣,每次吵架或者安慰自己的良心時就有藉口說,誰知道他是誰的種?

“你剛才說什麼?”康曄的雙手,緩緩的,握緊成拳。

竇鵬被他的氣勢嚇倒,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怎麼,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人啊,我告訴你,這裡可是醫院,公共場合!”

他看康曄站在遠處沒動,膽子稍大了一點兒,又恨自己剛才幹嘛要退,平白在氣勢上矮了他一截,心下惱火又不甘,恨恨開口道:“再說了,我有說錯嗎?她自己跟我的時候都不是處女了,憑什麼要求我對她守身如玉?我呸!我要早知道你那個瘋妹妹是個破鞋,才不會費盡心思把她弄上床,天天跟個神經病住一起,換你試試?還得當那個來歷不明小野種的便宜爸爸——”

他的話沒有說完,全部化為了殺豬般的慘嚎痛哼。

晚辭根本沒看見康曄是如何動作的,下一刻,就只見得竇鵬蜷在地上,又是抱膝又是撫胃,疼得冷汗直冒,嗷嗷的嚎叫著。

她將視線從竇鵬身上移向康曄,他正面無表情的活動手腕整理衣袖,氣息極冷,卻沒有絲毫的紊亂。

她有些微微的發怔,若非親眼所見,她實在想象不出,向來清雅貴胄風度翩翩的康曄,動起手來,會是這麼的狠悍凌厲,乾脆利落。

馮唐笑了起來,看都不看一眼蜷在地上疼得打滾的竇鵬,一面隨意的拍了幾下手一面向康曄走去,“行啊你,身手不減當年,我還以為你這些年坐辦公室把骨頭都坐鏽了。”

正說著,竇鵬的嚎叫聲終於引來了人群圍觀,馮唐帶上親和力極強的微笑,對趕過來的醫護人員不知說了些什麼,就見他們鄙夷的一看躺在地上的竇鵬,又對他們點點頭,到底還是發揮救死扶傷的公德心把他扶了進去。

馮唐回頭對晚辭道:“走吧,再下一層就是我辦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