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間鋼琴教室沒有鐘錶呢?”

容越的目光掠過光禿禿的牆壁,拉得十分嚴實的窗簾,還有整潔的地面,以及正中間那臺看上去價格不菲的鋼琴,心頭浮起了濃濃的疑惑。

“現在世界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可唯獨這間鋼琴教室像一片淨土,連一個節拍器都沒有。”容越的手指劃過記號繁多的樂譜,“按理說這樣的地方是最容易滋生時間焦慮的。家長帶著小孩子來學琴,將殷切的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每天說著別人家誰誰誰又學會了什麼曲子,然後又是各種我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了之類的無用的攀比。像這樣的地方很容易長出時鐘的,可你看,這裡卻連一個鐘也沒有。”

凌姿的心思卻沒在容越的話語上,她一把拽過容越,把容越拖進了厚實的窗簾後方。

“噓——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我們為什麼要躲起來?”容越擠在厚實的暗紅色窗簾背後,一臉無語地問道。

“不知道。下意識的肌肉記憶吧……”凌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容越瞧了瞧身側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凌姿,心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畢竟凌姿一直都是鄰近一米八的身高,容越幾乎從來沒有看凌姿頭頂的機會。現在看到對方綠油油的刺蝟頭,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手感刺刺的,還挺扎手。

“嗐,別鬧。有人進來了。”

凌姿彆扭地挪動著身體,刺蝟頭在空中彈了彈。

容越屏住呼吸,從窗簾的縫隙悄悄地看出去,發現一個身材瘦小的背影坐在了鋼琴面前。

看身形大概是個小男孩。他背朝著窗簾,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他沒有發現背後的窗簾,手指在鋼琴黑白鍵上下翻飛,悠揚的鋼琴聲優雅而富有生命力。整個鋼琴教室彷彿變成了一片花海,無數的野蜂在其間飛舞。

他彈的是容以前聽過的《野蜂飛舞》。

若要演奏出這首曲子明快的節奏,需要演奏者相當高超的技術。稍沒跟上節奏,就會顯得雜亂。

但小男孩的技法很成熟,不僅成功彈奏出了那種明快感,甚至沒有一絲一毫地停頓和猶豫。

整首曲子一氣呵成,悅耳極了。

小男孩彈完《野蜂飛舞》之後,又在琴鍵上試了幾個音符。接著開啟了下一首曲子。

他像是不知疲憊一般,沉浸在樂曲當中,腦袋隨著韻律上下搖晃。他微微側過臉,露出了高挺的鼻子。

容越再三確認了兩遍,在心裡狂吼道:“這不是舒星嗎?”

怎麼在這種地方又見到了他!

容越趁著舒星陶醉在彈琴中,默默地窗簾後面伸出了一隻腳。她和凌姿交換了個眼神,兩個人從窗簾的左右側分別衝了出去,把舒星的頭給按在了鋼琴黑白鍵上。

舒星的腦袋被死死扣在鋼琴鍵上,巨大的鋼琴轟鳴聲侵蝕著眾人的耳朵。

他掙扎了一番,但無奈於凌姿的手勁實在是太大了。

他的臉幾度想抬起來,又被狠狠砸在了黑鍵上,血液順著鋼琴鍵的縫隙緩緩淌下。

“你們是誰?這是我的私人練琴室!喂!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