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動不動地對峙著,李孝一的手背上鮮血淋漓,他望了望被王一凡當做飛刀的像章,自嘲地笑了起來。(

王一凡的眼睛緊緊盯著地上的手槍,只要抓住這把手槍,以他的槍法,這個李孝一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一樣跑不掉。

李孝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冷笑著說:“你最好別亂來,現在飛機上所有人的生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沒有我,你們根本不可能將這架飛機平安地開回華夏!”

王一凡搖了搖頭:“你別太自信了,這架飛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才會開的。”

李孝一的瞳孔瞬間放大,臉上也露出了微笑:“沒錯,剛才從和你交手時,我就應該知道,你和我應該是同一類人。”

他的笑容忽然滯住了,臉上帶著一股同歸於盡般的毅然:“不過,我有足夠的信心,在你接管這個駕駛室前就將它完全破壞!”

王一凡本來微微探出的身子也跟著縮了回去,這個李孝一的威脅,讓他有了一些投鼠忌器的感覺。

“好吧,我想我們現在需要談談了!”說話間,王一凡一腳就將地上的手槍掃到了一邊。

李孝一略微鬆了口氣,他將右手上的像章用力地拔了出來,一股鮮血如泉水般湧了出來。可他卻像是毫無痛感似的哼都不哼一聲,就掏出塊布將手背上的傷處包紮了起來。

包紮好以後,他將左手的匕首遞到右手上,重新握住了飛機的方向盤。

運八平穩地進入了到平飛階段,由於機艙裡的位置距離駕駛艙較遠,再加之起飛時的強大噪音,那些醫療隊的醫生護士們居然沒有發現,前面剛剛發生的一場生死搏鬥,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了。

王一凡慢慢地靠在駕駛艙旁,從懷裡掏出根菸:“要不要來一根,看樣子你傷得不輕。”

李孝一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依然警惕非常:“不用了,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王一凡點了點頭:“當年若不是因為你們準備不足,只怕這個世界的歷史格局就要重新改寫了!”

李孝一那本有些黯然的眼神中,也重新燃起了熾熱的火焰:“沒錯!這是偉大領袖制定的解放計劃,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特種作戰!你知道麼?我們高裡的特種兵,足足有三十萬之多!”

王一凡啞然失笑:“你也是個軍人,那就應該知道,三個人中出一個特種兵,該是件多麼可笑的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二十多年前,你們派出的一支滲透部隊,結果被人發現了。為了不讓敵方抓住,選擇了集體自殺。”

李孝一的眼中有些黯淡,這個事情的確是高裡軍界的恥辱。

王一凡接著說:“那還是二十多年的事。特種作戰講究的是攻擊的突然性,而你們的特種部隊恰恰缺乏在行動前偽裝的能力。所以想幹任何行動都會事先被人發現,現在這種情況更加嚴重了,你知道是為什麼?”

李孝一下意識地問:“你說,這是為什麼?”

王一凡正色回答:“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你們固步自封,不和世界接軌,自然也就無法掌握到現在世界上各個國家的變化了。你們的氣質和穿著打扮早就過時了。試想一下,一個農民如果不換上裝束,就大搖大擺地跑到大城市裡搞潛伏,會是什麼結果?”

聽了這句話,李孝一深深地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我們是過時了。”

“那你現在還有什麼打算?”王一凡淡然地問。

李孝一的眼神有些茫然,臉上充滿了困惑:“我不知道……”

王一凡很明白他現在的感受,從小到大就被灌輸了領袖至上的思想,之後又經歷了種種殘酷嚴格的特種訓練,並且親自執行了各種驚心動魄的命令。

嚴格點來說,他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而是一個人形的殺器,一件命運不能由自己掌控的國家武器。

“在高裡,你還有家人麼?”王一凡繼續問。

李孝一的臉上抽搐了一下,父親在不久前已經被鄭大將槍斃了。雖然自己在高裡還有妻女,但現在只怕也……

他手裡的匕首慢慢地垂了下去,一直木然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之色。

王一凡忽然對這個李孝一心生憐憫。從他這副身不由已的樣子上,彷彿也看到了自己現在的一些影子。

他彎腰從一旁的地上撿起手槍,走進駕駛艙裡,用力地關上門,順手反鎖了起來:“我看你是不會想再回去了,不如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吧!”

李孝一尷尬地笑了笑:“你剛才都說了,就我這個樣子,到了任何地方都是格格不入的,我還能到哪裡去?”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用那隻扎著白布的手握著了王一凡:“這樣吧,我以後就跟著你一起了。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個尋常的傢伙。我可以幫你殺人,幫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

“殺人?”王一凡的眉毛挑了一挑:“告訴你,我們華夏可不是你們高裡,我們是法制之國,社會井然有序,人民幸福快樂……”

說了這些話,他忽然覺得很好笑,或許這種官面套話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