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重的大鐵門卻依然關得死死得,把黑壓壓的人潮全部擋在了門外。

十幾個面色兇狠的保安揚著電警棍站在鐵門裡,大聲吼著讓工人們離去,這副凶神惡煞的架勢立刻就激起了現場所有工人的強烈反感。

廠子破產,他們忍了!下崗退休,他們認了。之前被拒之門外,他們也都默默承受了。

但東洋鬼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卻讓他們的怒火被瞬間點燃了。

他們大叫大嚷了起來,一些情緒激動的下崗職工甚至還大力拍起了鐵門,被寒風凍得通紅的一張張臉龐上,滿是憤怒:“發錢!發錢!”

上千人的力量是驚人的,這扇本就不太結實的鐵門被拍得乓乓作響,裡面那些狐假虎威的保安也無法再淡定了。

一個保安拎著警棍跑到了一邊,取出懷裡揣著的手機就給張志然打起了電話:“張哥,這裡罩不住了,那些下崗退休工人要發瘋了!對,有上千人……”

電話那頭的張志然愣了一下,這種大規模**很微妙,真要搞大了也不是他一個人能罩得住的,他小聲安慰了幾句,趕緊給張克明打起了電話。

張志然聽了以後勃然大怒,這個艾塞克專案是市裡重點抓的一號工程,現在東洋客人還沒完全入駐,就鬧出了這種事情,以後的投資豈不是要泡湯了。

他立刻掛了電話,直接給武警支隊、防暴大隊、公安局打了電話,緊鑼密鼓地安排了起來。

鐵門外早已亂成一團,搖搖欲墜的大鐵門終於在千人的推擠下轟然倒塌,如潮般的人海立刻就衝進了廠區。

十幾個保安抱頭鼠竄,跑得慢了的立刻被拖到一邊,一頓老拳伺候。

廠區內,穿著黃狗皮新廠服的工人們見了這個情形,想想最近受的窩囊氣,乾脆也脫了衣服加入了人潮,他們成群結隊地搜找著艾塞克集團派來的東洋代表和那些甘當順民漢奸的**領導,整個廠區都籠罩在熱火朝天的氣氛中。

秦主任抱著腦袋,領著一眾東洋代表從後門溜出了廠。

廠區內人山人海,喊聲整天。昔日偌大的客車廠,此刻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承載著老客車廠人記憶的備料、焊裝、塗裝和總裝車間的紅磚廠房早已給推平,老式的三層辦公樓也被塗上“拆”字,若不是因為東洋人喜歡搞搞震,非要親自來看爆破辦公樓的場景,只怕連這個辦公樓也一起給推了。

工人們迅速佔據了廠區,拿起過去生產時的工具,不屈的喊聲響徹全廠。

“還我工廠!”

“東洋鬼子滾出去!”

“我們要吃飯,我們要生存!”

一輛輛藍白塗裝的桑塔納警車、掛著武警牌照的依維柯、紅色的消防車風風馳電掣般地駛了過來,兩輛輪式裝甲防暴車也緊跟著開了過來,車上的六連發催淚彈發射器對準了廠區,高音喇叭大聲嚴肅地讓工人們保持冷靜。

數百名穿著綠色軍大衣的武警、防暴警察和治安民警整齊地擺好了方陣,一面面有機玻璃盾牌推在最前排,他們穿著防暴盔甲、頭戴白色鋼盔,手拿著警棍嚴陣以待。

寒風下,盾牌如林,方陣如山,張克明戴著白色的安全帽,傲然挺立在陸地巡洋艦的踏板上,臉色嚴峻地拿著高音喇叭大喊:“我是江東市政法委書記張克明,我命令你們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出來向警方投降!不然我們將對你們採取強制措施……”

廠裡的工人們沒有回答,不知什麼時候,一面鮮豔的紅旗被十幾個工人們找了出來,高高用手舉了起來,紅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千餘名工人站在廠區裡,默不作聲。

望著這些沉默以對的工人,張克明咬了咬牙,揮揮手下達了進攻命令。

刺耳的哨音響起,一發發催淚彈射入了人群,強烈濃嗆的煙氣瀰漫在整個廠區,消防車上的高壓水龍頭也開啟了,一道道水箭如一條條白龍般射向人群。

防爆隊員戴上防毒面具,手舉盾牌,揚著警棍向前衝著,武警和治安民警們則緊跟在他們身後,伺機而動

寒風中的工人們大聲咳嗽了起來,但他們還是站直了身子,手拉著手站在廠區的道路上,用血肉之軀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城牆。

防暴隊的大隊長吹著哨子,指揮著方陣有序前進,防暴隊員整齊的步伐如同打雷一般,響徹大地。

忽然,他們的步子停了下來。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最前排的工人居然唱起了國歌,那一聲聲沙啞卻又整齊的歌聲迴響在廠區上空。

方陣停止了前進,武裝到牙齒的防暴隊員們放下了盾牌,眼中滿是茫然。

武警戰士們也停下了腳步,輕輕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滴。

治安民警們低下了頭,消防水龍頭也被關了起來。

防暴大隊長和武警支隊長為難地望著張克明,張克明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還是毅然舉起高音喇叭:“不要停!立刻驅散他們!”

“我看看誰敢亂動!”話音未落,一個矯健無比的身影就走了過來,劈手就奪下了張克明手裡的喇叭。

“好大的膽子!你……”張克明轉過頭來指著來人,卻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