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伸手入懷,掏出三隻煙插在土上,用打火機輕輕點燃。(///o/m

一陣嫋嫋的青煙下,烈士的墓碑傲然挺立在群山之間,一如當年入伍時的挺拔身姿。

站了好一會,兩人才慢慢地攜手走下山來,走到山側時,只見三個身穿厚厚衝鋒衣、頭戴毛線帽的年輕人揹著包走了過來。

見到王一凡他們,這三個人友善地笑了笑。

王一凡也微微點了點頭,等這三人走了後,他才轉頭問齊老漢:“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麼?”

齊老漢看了看他們的背影,淡淡地回答:“好像是結伴過來旅遊的驢友吧,在村子裡住了好些天了。出手倒是挺大方的,我就是搞不懂。這些城裡的年輕人是不是天天閒的沒事幹了,盡愛跑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來瞎轉悠。”

正說著,彭遠志已經帶著眾人走了過來。

阿浪的表情看上去很滿意,不過他還是很快就表達了心中的隱憂:“一凡,這裡的自然條件的確不錯,是建設影視基地的好地方。不過,這個交通……”

他指了指車隊:“你不能給每一個攝製組的成員和過來旅遊的遊客,都配上越野車接送吧。”

王一凡的眉頭也皺起來了,他問彭遠志:“這條路一直以來就沒人修過麼?”

彭遠志嘆了口氣:“我們這種窮地方,基本上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要gdp沒gdp,要油水沒油水,一到鄉里建設的時候,領導們就讓我們站到一邊去了。對了,王村長你不說我還忘了,一會鄉里有個工作會議。”

王一凡點了點頭,同阿浪和其他人招呼了一下,就帶著彭遠志上了車,直奔鄉政府大樓而去。

大圩鄉的辦公大樓異常氣派,20來米高的二層大樓氣勢磅礴,外牆上刷著白漆,正前方的樓頂上插著一面鮮紅的國旗,圓錐型的主樓酷似白宮。

大樓的停車場處好車雲集,掛著江東市鄉鎮政府牌照的寶馬、賓士、奧迪車比比皆是,裡面居然還有路虎和悍馬的身影。

王一凡停下車,疑惑地指著那些車問:“這些車都是誰的?”

彭遠志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和你一樣,都是那些村長們開來的!”

王一凡大奇:“我聽說大圩鄉是國家級貧困鄉,這些基層領導幹部配備這麼高標準的座駕,這不是明擺著違反國家規定麼?”

彭遠志苦笑了一聲,解釋了起來:“天高皇帝遠。雖然國家政策有明文規定,但架不住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

他指著那輛路虎:“你看,這輛車的名義就是以抗震減災的名頭申報的!”

他又指著另一輛悍馬:“這就更好解釋了,以檢查煤礦安全的名義申報的,這些地方上的父母官啊……”

王一凡嘆了口氣,早就聽說邊遠地區的基層**現場更為嚴重,想不到親眼看到的遠比新聞報道里的更讓人觸目驚心。

看到他的表情,彭遠志也趕忙安慰了起來:“其實也不是所有的基層領導都……”

王一凡擺了擺手,勉強堆起一個微笑:“小彭,你別安慰我了。你在這裡等一下吧,我先進去開會。”

鄉政府的會議大廳一點也不比市裡差多少,三十個大腹便便的領導早就坐在會議室裡吞雲吐霧,圓形的紅木長桌上擺滿了水杯、筆記本和鋼筆。

周圍的領導們熱情洋溢地互相閒聊著,無非是八卦花邊新聞和官場上的小道訊息,會議召開前的氣氛熱烈無比。

王一凡隨意找了個空座位坐了下來,周圍的領導們表面上很有禮貌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心裡卻是另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想法。

在基層,這些土皇帝們大多都有各自的小陣營、小集團,對於這個橫空出世般的新人,當然要先予以排除在外了。

服務員拎著水瓶在會議室內忙碌地倒著水,王一凡也掏出根菸抽了起來。

丁鄉長帶著一臉的不快,匆匆地走了進來,喧鬧的會議室裡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大小領導們齊齊站起身來向他打招呼。

丁鄉長走到了會議室的主位上,擺擺手示意會議正式開始。

一旁的服務員伸手遞過個話筒,他接過來就發言道:“年關將至,今天特地把大家都召集到這裡來開一個會,主要還是談談關於明年的經濟建設工作……”

臺下的大小領導紛紛鼓起了掌,但心裡的小九九卻飛快地盤算起來。

丁鄉長看了看一旁的王一凡,想了想後繼續說道:“我們大圩鄉的經濟發展還很落後,招商引資的工作進展緩慢,工農業的基礎很薄弱,國家級貧困鄉的帽子一直都摘不掉,這一點,我要負主要責任!”

眾領導的心裡一緊,看起來丁鄉長是下定決心要搞經濟建設了,以往混混糊糊的表面工夫恐怕不好做了。

不過也有人不以為然,貧困鄉的帽子有什麼不好?沒有這個帽子,國家的救災扶貧款子從哪裡出?難道叫我們這些父母官都喝西北風去。

見自己的發言沒有得到在場小領導們的積極響應,丁鄉長心裡不由得也有了點火。

這個丁鄉長今年不過才四十來歲,在鄉長的位置上就坐了整整十幾年,現在能往上蹦躂的年齡沒有幾年了,不抓緊時間搞個大手筆出來,只怕到了退休還是這個鄉長。

想到這裡,他決心狠下殺手,找個替罪羊出來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