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到海奧莊園,榮兵大腦飛速地轉了轉,好像明白了。

他拉了把梅里爾:“咱走。別怕小梅子,其實沒啥。不過這個傻瓜總督看來還真不簡單呢,他這房間裡有密道!”

“密道?啊……對對!肯定是這麼回事了!那咱們……”

“不管他,愛啥啥,跟咱沒關係。走!”

兩人轉身剛想出門,那道簾子後面卻發出了木板“嘩啦嘩啦” 的翻動聲音……

“快走!”榮兵一把拉起小梅子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房間。

“別走啊孩子們,你們找我是求官呢還是占卜呢?對了,給我帶什麼吃的來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身後那道簾子就動了起來,緊接著,簾子一掀……燭光裡就出現了一張佈滿深深核桃紋的老臉。

門外夜涼如水,室內一燈如豆。一老二少三人圍坐在一張破舊的老橡木桌旁相互打量著……

“你是鬼呀?”榮兵捂著還在嘭嘭亂跳的胸口怒道。

“哎哎……小夥子,不帶這麼聊天的。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語嗎——君子不會胡亂談論鬼怪的事情。”

這裝神弄鬼的老東西一邊慢條斯理地從烤魚上撕下細細的一條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嚼著,一邊笑眯眯地看著氣鼓鼓地瞪著他的榮兵。

“少扯!我們中國可沒這句……”

沃去……榮兵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會就是“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英文瞎譯版吧??

“你錯了,那個‘子’不是指君子,而是……”

算了,榮兵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小潮男半夜坐在十八世紀加勒比海某個破島某個半拉破總督府廢墟里的破橡木桌前和一個疑似神經病的歐洲破老頭掰扯用英文翻譯《論語》的破問題?

榮兵忽然覺得又洩氣又好笑。太荒誕了吧這也?不過……這神神叨叨的老東西還著實處處透著不簡單!

“挺聰明的一個小夥子,而且看起來還挺善良……”老東西又帶著那種似笑非笑難以捉摸的古怪神情,透過那對反射著光芒的水晶大眼鏡片專注地盯著榮兵在看。

“少扯!跟你沒關係!咱走吧梅里爾。”

“聊一會兒再走不行嗎?”

“不聊!吃的給你放這兒了,省著點夠你活三天的。這點東西可足足花了我們七個人四五天的生活費呀!大晚上巴巴地給你送來差點被你裝鬼嚇死!我可真……得了懶得跟你說了。走吧小梅子!”

“聊一會兒吧,就一會兒。我用我最珍貴的一切向上帝保證,你們是絕對不會後悔的。”

已經站起身來的梅里爾,看看老人又看看榮兵,遲疑地說:“羅賓,要不……”

“別聽他的!”榮兵朝梅里爾擺擺手,起身就往外走。“他最珍貴的一切?那根破木頭棍子吧?”

榮兵的左腳剛剛跨出房門,就聽到身後的橡木桌上傳來“噹啷……”一聲響,然後就是老神棍似乎有點焦急的聲音:“聊一刻鐘,付一枚金幣。”

此刻榮兵和梅里爾已經坐回了橡木桌前,都在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桌上那枚在油燈光暈裡靜靜地散發著迷人金屬光澤的金幣。來到這個時代的榮兵早就見過金幣了,西班牙法國荷蘭英國的都見過。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一枚金幣,原因說來好笑——他感覺這老神棍像個老騙子,他在好奇這枚金幣是不是假的。

但這明顯就是一枚金幣。現在它的背面朝上,最外圈是環繞的銘文和阿拉伯數字標明的年份——1710,中間是上下和左右分別對稱的四組盾徽圖案——駿馬、三疊獅、鳶尾花和人臉豎琴。黃金的色澤在燈光的映照下熠熠閃亮……

“我們還好心怕你捱餓呢,敢情你這麼有錢?內啥……聊一刻鐘,這個就歸我們啦?”榮兵狐疑地指了指桌上的金幣。

“紳士重然諾,何況我可是位總督。”

榮兵盯著金幣,老神棍盯著榮兵,然後老傢伙咧著嘴無聲地樂了。

“那……行吧。不過,我還是不太相信……”

“孩子,如果你永遠都不相信奇蹟,那奇蹟永遠都不會選你。一定一定要記住這句話!”

“那為啥這好運非得無緣無故出現在我們身上?我們中國也有句話——天上不會掉披薩。”

“因為這不是無緣無故的。羅賓,你是叫羅賓吧?記得我在維訥爾酒店時和你提到你們中國的那句古語嗎——好心必得好報!”

“……好。那就再聊十塊錢兒的吧。小梅子,表在你身上嗎?”

“沒有,表在德克大叔那兒。”

老神棍像變戲法似的,又從他那又髒又破的衣兜裡掏出一塊外形鼓鼓溜溜的懷錶放在桌上,翻開純金的表蓋,露出了裡面黑色的時針和琺琅彩的陶瓷錶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