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之前早已破罐子破摔無所謂了的螺絲腿兒,現在都快把腦袋窩到褲襠裡了!他用蚊子哼催眠曲的聲音說:“謝……謝謝……海若恩小姐……”

女老闆挨個掃視一圈兒,然後笑吟吟地對老德克說:“了不起。德克,你帶的這些小夥子果然個個非同凡響。那麼……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嗎?”

老德克面色有點尷尬地開口:“唐娜,其實……我一直是不敢來見你的,你知道,上次借的那……”

女老闆果斷地一擺手:“說正事。”

德克:“好吧,我本來不想再找你,但試了很多路,不通。無奈之下……”

唐娜:“嗯,我知道你似乎過得不太順。我聽到風聲,你跟聖約翰的沃爾特總督發生了點不愉快是吧?”

德克:“沒錯,我給了他兒子一槍,為此我還躲到聖胡安,沒想到在那兒又吃了幾個月的‘馬德里煮菜’(Cocido&nadrileño)”

唐娜:“這個我也隱約聽說了。那麼現在,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

德克:“我……想請您先收下我的一點小小敬意和歉意,然後我才有臉開口吧……”

老德克一招手,梅里爾連忙站起來把懷裡抱著的那瓶酒交給他,老德克雙手捧著那瓶酒走到唐娜面前擺出敬呈的姿態。

唐娜:“喲……魚餌就是這個嗎?”

老德克一愣:“啥魚餌?”

唐娜一手拿著那瓶酒朝老德克晃了晃,一手姿態很好看地掩嘴笑道:“連點魚餌都不捨得放,那怎麼好意思釣魚呢?是吧?漁夫德克先生?咯咯咯。”

榮兵心中暗暗出汗!怪不得剛才我在外間被那麼多“小姐”圍觀毫無壓力,可自從面對這位唐娜老闆開始,就覺著渾身不自在!看來無論古今中外,這娛樂會所的媽媽桑果然都不是好惹的啊……

老德克也尷尬萬分地訕笑著,不知該繼續傻站在這兒還是該退回沙發去坐下。

幸好唐娜無意間掃了一眼酒瓶上古樸的標籤,然後不敢相信似地拿到近前又認真看了幾眼,才抬起頭來吃驚地說:“原來你是發財了德克?這瓶酒你從哪兒弄來的?”

老德克終於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就知道你會喜歡的。唐娜,這魚餌還可以吧?”

“非常可以!這樣的魚餌還有嗎?多少我都吞!價格隨你開!”

“那我可就無能為力了。認真講,這酒其實不是我弄來的,是這個羅賓的朋友騎著馬追出來送給他的。”

“噢?”

唐娜轉過臉來,上上下下認認真真地盯著榮兵看了好幾眼。榮兵的這幾秒鐘可真難捱啊……感覺臉上就像被鐳射一直燒灼著似的!他是強撐著才勉強保持了和唐娜微笑對視……感覺汗都下來了!

“了不起!”

她再次說出這句時,似乎就不再是之前那種言不由衷的客套了。

老德克終於能不丟人地退回沙發坐下了。唐娜把酒放在面前的茶桌上,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他……

“說吧,德克,這次要用多少?”

“我需要150英鎊,或是同等數量的哪國錢都成。”

“噢……150鎊並不算很多,比你送給皇家港那位幸運的姐妹還少10鎊呢吧?咯咯咯……”

“我……去……”看著又尷尬地坐臥不寧,眼睛都不知往哪兒瞅的老德克,榮兵心道:“這唐娜老闆人倒長得挺好看,可這嘴咋跟刀似的呢?認識老德克這麼久了,都從沒在他那張寫著‘閱歷豐富’四個字的淡定臉上見過一次今天這麼尷尬侷促的神色。”

或許老德克也懂得“對付嘲笑之矛最合適的武器就是自嘲之盾”吧。所以他索性訕笑著自貶:“可不是嘛,唐娜。你瞧,我這件蠢事兒在你們姐妹之中也成了羅斯那樣的傳奇笑話了吧?哈哈!哈哈……”

唐娜卻收起了笑容挺認真地看著他:“別人怎麼想的我管不著,德克。但你得知道,如果你做不出那樣的蠢事,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拿你當朋友的,對嗎?我認識的人雖說遍及加勒比,可能夠發自內心引之為友的,曲指可數。”

“謝謝!唐娜,真心的!我一直以來都以能夠有幸成為你的半個朋友很自豪的……”

唐娜一揮手“少來這套德克!看來西班牙人監獄裡的馬德里煮菜油還是放得不少啊?否則你現在怎麼變得油嘴滑舌的?如果哪天你真有興趣了,就算想得到一個完完整整的我,那也未嘗不可呀?咯咯咯……”

“嘿嘿……唐娜,你就是……嗐!你這人就是太風趣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