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兵的心一陣狂跳!就是它了……小狗摩尼!它嘴裡叼著一根黑繩,黑繩系在黑色的K鞘上,K鞘裡就是他來到這片時空最親密的夥伴,他日思夜想的Mad Dog軍刀!

看到樹牆後面猛然衝出個人,小狗摩尼嚇了一跳!它本能地倒騰著小短腿後退兩步揚頭盯著那個人……從嗓子眼裡發出嗚嚕嚕的威嚇之聲。

“少來這套!”愛狗狂魔可不鳥它這個。他太瞭解狗狗們了,所有動物之中,狗是與人類是最親近也最容易心意相通的動物。它們僅憑人們看它的眼神,就能區分出那裡麵包含的是讓它戒備的“厭惡”和“恐懼”,還是讓它放心的“喜愛”和“親近”。

所以當榮兵瞬間翻出“聖誕老公公”臉,放射著“我們是好朋友……”的眼神時,小狗摩尼明顯地放鬆了下來。

但放鬆歸放鬆,如果一個陌生人想要接近它,還試圖從它嘴裡拿走它當“骨頭”一樣叼著的玩具,那它可絕不會答應。

看樣子榮兵之前在來路上早已飛速想好了一切,所以他的動作是如此不假思索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只見他馬上扔下木桶,從兜裡掏出小半截香腸來——這是今天早餐的重點內容,是對這幾天奴工們辛苦幹活兒的獎賞。榮兵感覺自己都有三百年沒吃過香腸了吧?可他還是強忍著沒捨得吃,想想埃麗薩那瘦弱的樣子和憂心忡忡的表情,就把這小半截香腸偷偷藏在了衣兜裡。想等再見到埃麗薩時送給她。

“嗨!漂亮的小摩尼,咱倆換換唄?”榮兵蹲下身子,用小香腸誘惑著小摩尼……

“你那玩具太硬,不能吃。我這個能吃,你聞聞……哇噻好香哦!”

對一隻狗狗來說,無論它多麼位高爵顯德藝雙馨道貌岸然,對骨頭香腸一類東西的摯愛那都是忠貞和永恆的,就像黃金之於人類。至少大多數人和狗都這德性。

當榮兵看到小摩尼盯著香腸的眼睛已經開始放射光芒的時候,立馬毫不猶豫地把香腸朝摩尼左邊兩三米處的空中一拋……小摩尼閃電般鬆開嘴裡叼著的繩子,就在那小半截香腸落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躍身而起把它叼在嘴裡!姿態絕對嫻熟並優美!

“艾瑪頗兒菲特滿分滿分我給滿分恩恩恩!”榮兵一邊壓低了聲音胡說八道,一邊無恥地抄襲著小摩尼的動作一個餓狗撲食衝向狗狗右邊,以守門員撲救險球的姿勢,撅個屁股把日思夜想的Mad Dog死死按在身下!

沒時間了!榮兵的動作依然顯示了他是有成竹在胸的。他迅速抓起Mad Dog貓腰疾躥到一棵很粗的紅花鐵刀木樹後,飛快地用K鞘在樹下鬆軟的泥土上挖了個小坑,把Mad Dog放進去填土埋上用手平整地面。又馬上在旁邊稍遠點的地上抓起些乾土面撒在上面。迅速抬頭從樹牆邊上數著,一、二、三……這是第九棵。記在心裡!然後衝向木桶抄起來就跑!邊跑邊頭也不回地對小狗摩尼低聲喊了句:“謝謝啦小乖乖回見了您吶……”就拐過樹牆不見了。

小託尼看見榮兵一瘸一拐艱難地拎著兩桶水從樹牆後走出來,馬上扔下手裡的木鏟跑過去,接過兩隻裝滿水的桶吃力地幫他拎著。榮兵就拐著腿兒朝皺眉盯著他的老傭工艱難地挪去,邊走邊不安地說:“真對不起啊何塞先生,腳崴了一下。”

老傭工冷淡地“嗯”了一聲,就扭回身吩咐三個奴工去給新栽下的金合歡培土了。

“羅賓,你這傢伙一定是偷偷和我那法蘭西老鄉說話去了吧?”小託尼帶著審賊的眼神盯著榮兵小聲問。

“哪有?”

“哼,而且我敢肯定這次她讓你摸她小手了!”

“咋……看出來噠?”

“切,腳崴得一點都不像!而且自從你拎著水回來,嘴角就吊在上面沒落下來過!”

“唔……是……託尼我服了!但你這麼聰明應該去做警探啊咋還成了小偷呢?”

“少打岔!我那老鄉手感咋樣啊?”

“嗯……棒極了!就是有點硬……”

“艾瑪……硬啦??羅賓,你可真無恥啊!”

小託尼說得沒錯,所以從上午開始到晚上,榮兵不得不捂著腮幫子假裝牙疼。否則他兩邊那一直很不聽話地直往上翹的嘴角,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正常。

Mad Dog之於榮兵,並不只是一把刀或一件工具。那是他來自另一片時空的明證,是他還眷戀著另一個時空的情感所繫。當他穿來的衣服、鞋子……一件件都離開他之後,當漸漸沒有了這樣的證明之後,榮兵真怕自己會在混亂的歲月裡慢慢迷失在這片時空,懷疑自己的身份……忘了由來……忘了始終……

第二天上午的天氣是多麼好啊,一絲風也沒有。金色的太陽微笑著行走在天上,慈愛慷慨地給這顆遙遠的星球上送來光明和溫暖。深藍色的亮麗天空大大方方地赤裸著,因為它常穿的那些白雲衣裳都不知去哪兒了。

植物園地面上有熱氣在微微地蒸騰,這蒸騰的熱氣又使得花香果香和青草香愈發馥郁了。

榮兵躬著腰接連挖了幾個樹坑才站直身子抬起頭,有點可惜地用乾淨的袖口小心地擦了擦汗。這就是他的另一套新亞麻衣服,前天晚上準備迎接男爵駕到時才發下來的。之前已經穿髒的那套灰白色的交了上去,統一由女奴們清洗去了。

男爵無疑是個特別另類的老爺,他居然不吝於給奴隸們這麼好的穿戴!每個奴隸都有兩套亞麻布衣服換著穿。之前那套是“雅士白”色,現在身上這套是接近於黑色的深灰。隔一月會把洗乾淨的發下來,換走穿髒了的另一套。

奴隸……雅士……呵呵,這種挺搞笑的不協調,就說明了男爵是這個時代貴族中多麼難得一見的好人啊?榮兵在心中這樣想著。

現在,這位好人爵爺就站在三樓主臥室裡,手扶窗臺朝植物園這邊望著。

就在他西邊隔壁那扇同樣敞開的窗子裡,他的姑媽侯爵夫人正穿著一襲黑色的寬鬆衣裙,手裡拿著一隻小巧的雙筒望遠鏡,也在對著植物園這邊看……

榮兵邊彎腰繼續挖樹坑邊偷眼向右邊的樓上望去,這一幕又小小地顛覆了他之前對這個時代的認知。他記得在影視劇裡看到過這時代的望遠鏡,似乎都是那種很長的單筒吧?

其實榮兵是不知道,一百多年前,當“漢斯•裡帕斯”向當局申請了專利之後,做出的第一個望遠鏡就是這種雙筒的。

中午休息時,榮兵正端著小木碗喝水,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主樓的拐角那裡探出了一片寬大的鵝黃色裙裾……之後就看到侯爵夫人在前,男爵落後半步跟隨,順著碎石子甬路朝這邊緩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