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林渺將房門一關上,徑直又拜倒在了他二叔公的面前,口中直道:“多謝二叔公提攜,總算讓渺兒在林家有一席之地。”

二叔公連忙扶起了他,道:“哎,你這是哪兒的話?不過是一同辦事兒罷了,咱們也都是為了林家嘛。”

林渺將頭一瞥,忿忿道:“父......家主他總不待見我,此番若不是二叔公向家主諫言,哪兒還有我跟著出來的機會?”

二叔公頓了頓,“你父親......家主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我那大嫂,也就是林家老夫人她治家一向嚴謹,她最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家主也是怕老夫人容不下你。”

只見林渺猛地將頭抬起,白仁敏和尉遲懷都嚇了一跳,趕忙把探出去的頭往後頭藏了藏。

好在林渺只是抬頭望著他二叔公,眼中憤憤不平。

“家主當初不也是個外室的庶出子,被老夫人給抱了過來?他既遭過白眼,知曉那滋味,為何如今又要疏遠、輕賤我呢?家主他自個兒風流,如今卻又話裡話外都在怪我娘勾引他!”

二叔公聽了,嚇得趕忙衝上前去捂住了林渺的嘴,“哎唷,我的小祖宗啊,這話你在二叔公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教旁人,尤其是家主或大嫂聽了去,只怕是林家再沒你這號人啦!”

林渺冷冷一笑,“如今這副模樣,又跟沒我這號人還有什麼區別呢?”

二叔公嘆了口氣,道:“你們娘倆也是苦命的。只是你們的情況與家主當年不同啊:家主當年是全家那一輩兒裡唯一的男丁,又是打小被我大嫂給抱了來當親生的兒子養著的。如今的家主夫人早有了自個兒的嫡子,再加上老夫人又是何等的鐵腕?——她定是容不得當年的事情再發生一遍的,其實家主這麼做也是為你們考慮啊。”

林渺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沒有說話。

二叔公瞧了眼林渺的陰沉的臉色,試探性地安慰道:“在我瞧來,這些侄孫兒裡就數你最有頭腦、能辦事兒,此次咱們用摻雜的銀兩充數的好主意不也是你想出來的?總歸家主也是看到了,所以才特意指了你跟著,沒有叫他那嫡子。”

林渺的面上帶著一絲不屑,道:“家主還不是覺得這活兒不乾淨,恐汙了他滴親兒子的羽毛、這才叫了我來麼?”

二叔公搖了搖頭,也有些不高興了,“你這話也不能這麼說,那我們這群家主的叔伯兄弟又算怎麼回事?再說了,家主又不是隻你一個庶子,他肯帶上你辦這麼重要的事兒,不就說明了是認定了你的能力麼?你這孩子,倒也不必再自怨自艾了,好好地將事兒辦漂亮了比說明都頂用。”

接著,這叔公侄孫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的話,白仁敏聽了幾耳,覺得都是閒扯他們林家的家務事罷了,所以也沒什麼興趣再聽。

既然此時也聽得了他們明日的動向和出發的時辰,白仁敏便上前將尉遲懷手中的瓦片討了來,直接給他蓋了回去。

尉遲懷見狀,輕聲問道:“怎麼,這就不聽了麼?”

白仁敏搖了搖頭,“他們如今講的都是些瑣事了,我可不想探究旁人的家務事。”

尉遲懷卻是有些意猶未盡,惋惜道:“我倒是沒聽明白他們說的,又覺得有些意思,還想再聽聽呢。”

白仁敏瞪了他一眼,“堂堂的男子漢,一個大老爺們兒,怎的學那長舌婦人做派?你若要聽,就自個兒在這聽罷,別暴露了便是。我先回廂去了!”

白仁敏說著便站起身來,平穩而矯捷地走到了屋簷的邊上,準備觀察了四周之後再翻身迴廊橋裡頭。

尉遲懷趕忙跟上了他的步伐,口中輕呼道:“東家,你等等我呀——”

二人在屋簷邊上細細觀察了一番,再三確認了四層的廊上確實無人之後,這才依次從上頭翻了下來。

只見白仁敏和尉遲懷都穩穩地落在了欄杆之上,然後縱身一躍,兩人四腳輕聲踩在了地面上。

白仁敏朝尉遲懷示意,二人直接跑去了大堂外的一處大樹下。

“那林家人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明日巳時他們才會出發,那咱們便辰時就走罷——到時候動作快些,還要麻煩懷兄弟去一一說予下房的人。”

尉遲懷乾脆地應下,“東家放心,我這便去告訴他們,明日一早準不會誤了咱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