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的放矢(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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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仁敏應了一聲,“哎、是,孩兒遵命。”說著,他便轉身就要繞過屏風出去。
這時白掌櫃卻將他喊住了,道:“你讓忠叔帶著那個婢女去側面偏廳的下人房裡,然後你也一起在那邊兒等我。”
白仁敏點點頭,便一個閃身消失在了那扇價值連城的雲錦屏風後面。
這時白掌櫃也同身旁的白老爺子道:“爹,我去邊上瞧一眼,訓他幾句便回來了。那您先在這兒歇著聽兩句?”
見白老爺子擺了擺手,白掌櫃才站起身來,先是彈了彈身上的外衫,接著向白老爺子行禮告了聲退,掀開二人剛才坐著的炕後一道不起眼的廂簾,從那扇小門躋身出去了。
原來這是一道左右雙拴的暗門,連線著後廳的正堂與偏堂的下人茶房。
後廳正堂背面的這個茶房是為了便於府內的僕從在裡面為前頭廳堂中的主人和客人準備茶點、膳食所用,在備膳和伺候的間隙也可以在裡面歇息、小坐一會兒。
處在正堂裡面的主人若是背靠著炕坐著,則可以隨時聽見下人房裡頭的動靜,但是在下人房裡面卻是聽不到前頭任何聲響。
其實這樣的佈局對於白府的主人還有一個用途——那便是萬一有什麼人從正堂闖入,裡頭在炕上坐著的人雖沒有防備,卻可以及時從暗門逃到後面的下人房中去、再將門反鎖,從而將一時之危給避過去。
白掌櫃到了背面,先是將門給虛掩上,然後隨手抄了把椅子便坐在了上面,等著白仁敏的到來。
再說白仁敏那邊,他從前頭喚了阿米塔娜,帶著她從後廳側邊的小徑一路繞了過來。
他邊走邊囑咐道:“米娜,我爹知道我上午花了十兩銀子發了好大的火呢。你等會兒講話可要伶俐些、要多配合著我點兒,不然......不然你接下來幾天可能都見不到站著的我了!”
只聽阿米塔娜又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仁敏有些不滿道:“虧你還笑得出來!罷了,等會兒在我爹面前,你可別再這麼嘻嘻哈哈的了。”
“阿敏小少爺,您緊張什麼呀?您放心,米娜到時候定會替您捱了這頓打——不過就是屁股開花嘛,阿敏小少爺只要幫奴把藥備好就行啦。”
白仁敏聽了這些“粗鄙”之辭,臊得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便再也不理會她了。
直到二人到了下人房的門口,阿米塔娜這才收斂了神情,十分乖巧地輕聲保證道:“阿敏少爺,您放心吧,米娜待會兒一定會好好配合您說話的。”
於是,白仁敏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阿米塔娜走了進去。
二人一進門,便見到白掌櫃正襟危坐在上首的位子,雖身處下人的茶房,他的身上還是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氣質。
白仁敏同阿米塔娜一道上前揖禮拜道:“仁敏順請父親福安——”
“奴阿米塔娜見過東家,敬叩老爺金安——”
說著,只見阿米塔娜沒有按照西戎的規矩單膝跪地,而是依照大齊漢人的標準禮儀將身子整個兒伏了下去,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白仁敏行完了禮便自顧直起了身子,卻聽上頭的白掌櫃冷冷地對著他道:“我真是白白花錢替你請了夫子,你的禮儀都學到哪兒去了?竟連一個西戎胡人都不如——”
原來,白掌櫃本以為白仁敏買回來的只是個尋常的婢女,敲打兩句便罷了,結果方才阿米塔娜一進來,他便注意到了對方綠松石一般的眼眸和濃烈美豔的長相。
打死他也沒想到,自己這行俠仗義的好兒子居然花了十兩白銀買回了一個比窯姐兒還要卑賤的胡人奴隸回來。
白掌櫃的心尖彷彿在滴血,他惱火得七竅生煙,真恨不得馬上就對白仁敏動家法。
但是在商海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他還是穩住了情緒,一方面是不能當著這奴隸的面動手。
另一方面,後頭的白老爺子還聽著呢——老爺子最是疼愛自個兒的孫兒,他豈能就這麼袖手旁觀、容白掌櫃對白仁敏動家法?
想到了這點,白掌櫃決定尋個老爺子不在的時候再好好教訓這個敗家子,所以他的面上依舊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白仁敏聽了自己父親的訓話,心道後者正在氣頭上,自己一切都要順著他的意思,於是也只得又行了一遍禮,這回卻沒有自顧自地直起腰板,而是依舊保持著鞠躬行禮的姿勢。
白掌櫃這才點了點頭,道:“行了,你起來罷,往後你也甭忘了如何將禮儀做周全了。”
他雖喚了白仁敏起身,卻並沒有理會一旁的阿米塔娜,裝作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她一般。
自己的未來東家不曾叫起,阿米塔娜自然只得繼續伏在地上,一旁的白仁敏正想幫腔,白掌櫃卻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率先開口道:“你這花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女奴,可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嗎?你自個兒也是知曉規矩的,咱們家從來不留無用之人。”
白仁敏聽後,心中樂開了花。因為他本還在發愁如何自然地引出“阿米塔娜留下於自己有用”這個話題,他雖早料到白掌櫃會發難,但卻沒有料到,如今卻是正好被問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白仁敏穩了穩心神,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悄悄地瞥了眼身後的阿米塔娜,故作遲疑道:“回爹的話......仁敏當時花了高價買下這名婢女、自知有愧,您打罵我都是應當的......”
見白掌櫃依舊冷著臉,白仁敏繼續道:“但是孩兒的行為雖然有些魯莽,但絕非是一時衝動啊。仁敏其實正是看中了阿米塔娜身為西戎人這方面的優勢,所以衡量利弊之後才出手的——這既得了小利、又解救了人,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呀。”
白掌櫃聽了,冷哼一聲,道:“好一個以退為進!你這臭小子不學好,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這胡人女奴的身份在咱們京城是何等地位,你不會不明白罷?這裡頭有什麼小利可圖?我倒要看看你能吹出什麼花兒來——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撿要緊的講!”
白仁敏撓了撓頭,道:“是——父親別看她只是個西戎來的胡族女婢,但是其實對咱家的商號可是大有裨益。”
說著,他偏頭朝著阿米塔娜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請求道:“還請父親先允許阿米塔娜起身回話,這樣仁敏才能向您展示出她的益處來。”
白掌櫃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然後點頭道:“既然如此,你這女奴便起身吧。”這時,他心道不知有什麼一定要起身才能展示。
阿米塔娜聽了白掌櫃叫起,這才終於從地上站起了身子,然後乖覺地站在一旁,恭敬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