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棠在路上早已打好了腹稿,於是此刻不假思索道:“貴妃娘娘近日正在查先前的毒蟹一事,並且一直在整頓採買辦的人,所以這才召了奴婢去詢問了一番那日在關雎宮裡頭的情形。”

竹司膳問道:“那你是如何同娘娘講述的?”

接著,周窈棠便將自己一早兒編好的話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兩位姑姑,她們二人的神情也從緊張逐漸變得鬆了一口氣。

周窈棠說完之後,二人又簡單地詢問了她一番安貴妃對她以及尚食局的態度。

接著,姜尚食又出言試探道:“方才依你所言,貴妃娘娘確實有整頓採買辦之意,她可曾當著你的面兒表露出具體如何整頓?”

周窈棠只推說安貴妃不曾講過,自己未瞧出來,姜尚食死死地盯著她的面瞧了片刻,才略帶失望地讓她和竹司膳一道下去了。

待那二人走遠,姜尚食又偷偷地叫自己手下跟著的一個女史去請了蔡廣財來。

今夜,彷彿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謀算,如同晝伏夜出的蛇鼠一般,在暗夜裡為自己的籌劃所行動著。

蔡廣財漏夜前來,一路小跑進了姜尚食所居的處所廂房中。

一進去便見姜尚食盤腿坐在案前飲茶,他趕忙上前也給自己端了一杯,一邊喝著一邊道:“姑奶奶,您這般著急尋了奴才,可是有什麼好事兒?奴才披星戴月地趕來,不能只是陪您在此品茶吧。”

姜尚食聞言,瞪了想要欺身上前的蔡廣財一眼,道:“蔡公公請自重——”

蔡廣財被她這麼一教訓,又縮回了手,哂笑道:“哎、哎,姑姑可是有什麼吩咐?”

姜尚食念及自己現下始終是有求於人,總也不好一直冷著臉,於是也調整了神色,強忍著不悅之意,親厚道:“蔡大人,你可曾聽聞近日貴妃娘娘要重新整頓採買辦?”

蔡廣財聽了,拍了拍胸脯得意道:“本公哪兒能不知曉?那採買辦可不就是由我內侍監管轄的麼?”

姜尚食見他自誇的得意模樣,心中很是鄙夷,卻還是順著他的話問道:“那先前的採買太監可是已被整治了?”

蔡廣財搖了搖頭,招手示意姜尚食附耳過來。

姜尚食瞧著他鬼鬼祟祟的模樣,皺了皺眉,卻是心道自己如今始終有所求,於是便咬咬牙,耐著性子貼上了前去。

蔡廣財嘿嘿一笑,小聲在姜尚食的耳邊道:“姑姑這般訊息靈通,難道沒聽說麼?採買辦一個叫王祿的太監已被貴妃娘娘拿進了監牢小半月了,對,就是因著先前毒蟹的事兒。其他的人道是暫且還未動呢。”

“怎麼,難不成姑姑打起了採買辦的主意——”

蔡廣財自個兒朝身後一靠,居高臨下地望著姜尚食。

被對方猜中了心思,姜尚食心下惱了起來,但是卻也毫無辦法,因為她今晚尋了蔡廣財來,就是要同對方合作的,如今既然確認了這個訊息,哪兒還有臨陣退縮之理?

蔡廣財賊笑著,指了指姜尚食,道:“被奴才給猜中了吧。那奴才倒是好奇了,姜姑姑尋了我來,可是有何高見啊?”

姜尚食有些心虛,於是只得半帶著分討好,故作忸怩地開口道:“蔡公公......呃,廣財,你方才講那採買辦的事兒一向屬你管轄之下,既然有一位已被下了內侍監大牢,那這採買太監之位,可是空出來了一個?”

蔡廣財本就是個人精兒來的,一聽這話立馬會意,但是他卻沒有挑明,只是眯著眼瞥著姜尚食。

姜尚食見對方沒有搭話,只得湊近了他兩分,舔顏道:“廣財,你也知曉我有個侄兒在宮裡當差,他一直在太極殿的後堂侍奉茶點御膳之類,倒也算是對各類食材.....有些分辨。不知此次這空出來的採買太監的位子,能否幫著運作運作?”

蔡廣財一聽,倒是往後頭躲閃了些,然後正襟危坐,學著方才姜尚食的模樣道:“姑姑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