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韞未用早膳便一早兒去了崔府。他在路上想了又想,還是轉頭走了去衙門的路。

去後頭的宅院實在是有些打眼,又偷偷摸摸地。自己雖是送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還是得防著,免得日後自家落個行賄的口實。這般,還是光明正大地去前邊衙門與崔刺史敘敘,也好將自己此行報備一二。

周韞進了衙門見已升衙了,又恐自己不便打擾崔刺史,便託了門口的衙役進去通報了一聲。

烈日炎炎,周韞在屋簷下待了片刻,見那衙役跑來回報說崔刺史令他進去敘話。

周韞進了後堂,見崔刺史已備好了茶點等他,遂行禮道:“韞見過刺史大人。”

崔豹上前扶起周韞,微微欠身回禮道:“世侄快快請起,無須如此見外。這一早兒便來衙門求見,可是有何要事?”

周韞笑著答道:“非也,小侄替家父跑一趟。此次父親去鹽郡出公差,這是那郡守獻上的鹽郡特產——濱山白首烏,家父叮囑我一定要送到世伯府上。”

“父親說此前多番去鹽郡便想著尋些此物給世伯和伯母嚐嚐,奈何久尋未果,恰好因著現在正逢時節才得了這些,正好借花獻佛了。”

崔豹先是推辭了一番,見周韞堅持,便笑著撫了撫自己的鬍子,道:“哈哈,既然是賢弟的心意,吾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父親每每如此,怕不是想教人覺著吾堂堂一個刺史整日不思公務,淨念著那口山間野味了?”兩人哈哈大笑,語罷崔豹便叫一旁的衙役將那竹盒拿到後院去。

崔豹與周韞飲了些茶,又問道:“吾聽聞你此次也替桓王去查了些鹽課賬目,如何?”

周韞謹慎地答道:“是。不過小侄僅僅去瞧了海安道那邊的,倒是未曾瞧出有何問題,至於旁的便不清楚了。”

隨即又補了一句:“不過世伯不必擔心,此次家父去會將各轉運點都核查一遍,若有什麼,他回來定會報予衙門的。”

崔豹點了點頭,道聲辛苦,又關心道:“吾瞧你面色似是憔悴了些,是否此番公差勞累所致?你父親此番定然更是疲憊。”

周韞揖禮:“家父與小侄皆是替公府辦事,實乃吾家之幸,這些勞累算不得什麼。倒是世伯整日裡忙著州府中大大小小的公務,此番看來,小侄之勞僅乃滄海一粟罷了。”

崔豹撫掌而笑,道:“人人皆道賢弟是江州府裡頭一號的人精兒,說話辦事向來滴水不漏。今日吾才知道,世侄卻更是青出於藍呢。瞧瞧你剛才的話,我還不也是為朝廷辦事,枉論什麼辛勞?攀比不得,攀比不得啊。”

兩人又敘了會話,周韞怕自己在此久留擾了崔刺史辦公,便告辭了。

臨走時,他又裝作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此番端陽佳節,不知崔小姐可會赴桓王殿下邀宴?”

見崔刺史有些不明所以,立馬補上一句:“世伯莫要誤會,是替舍妹問問罷了。她那頑猴兒天天念著想同崔小姐一道去呢,實在是失禮,侄兒在此替她跟世伯賠個不是。”

在得到了崔刺史肯定的答覆後,周韞這才滿意地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