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灼聽到她問這個,不由得嘆息了幾聲,僵僵硬硬道:“母親身子尚好。”

他說完這句就沒下文了。

昭和看他倔,什麼也不肯說,拿他是毫無辦法,未來鳳後的母親可不能有事,她默不作聲的掀開袍子,從牆那邊翻回去了。

等著人回話的鹿灼:“……”

一片靜默,人呢?

他抬起頭,面前空無一人,如若不是手裡捏著的夜光杯,他都懷疑剛剛是不是在做夢了。

鹿灼手再次攥緊了杯子,往自己院子處走。

浮胥也趕過來,見他神色不明,故意逗笑道:“哥兒,顧大人把那幅畫獻給君上了,君上還特意加了印,喊人裱在龍興宮最明顯的地方,好些人問是誰畫的,哥兒,你現在在泰安城是才貌雙全的名聲了。”

鹿灼嘴角不禁輕輕上揚,又似乎意識到什麼猛的壓下去,卻怎麼也壓不下去了。

她的眼神還是好使的。

他現在手有些癢,要不再畫一幅?

如果讓他知道,後來昭和把他畫的所有東西都掛在了龍興宮的牆上,無論優劣,他怎麼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丟人啊。

就鹿灼回個院子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府外烏烏泱泱來了一群人,全部穿著太醫服,提著香篋,趁著夜色,宛若百鬼夜行。

門房人都嚇傻了,不知以什麼態度與他們說話,只得把身子彎著,低著頭,伸著手舉到頭頂,做了個最恭敬的禮:“各位大人,不知深夜造訪有何貴幹,太傅大人已經睡下了。”

“讓讓,讓讓……”

前頭的人都自動閃開了道:“段太醫。”

來者正是段子如,她道:“你是不是憨?來那麼多太醫自然是為你家太傅大人診脈的,快開門,讓我們進去,我們是奉君上的旨意來為太傅大人診治。”

門房猛咽口水,連忙喊著兩個徒弟給開了正門,伸開手迎著人進去:“是小的不懂事,段太醫請息怒,各位太醫請進。”

他們一個個拎著袍裾踏過門檻走進了前院。

鹿灼聽聞訊息過來,就看到院子裡一群太醫都看向自己,他莫名有了一絲壓力,他低咳幾聲,拱手道:“各位……”

段太醫打斷道:“好了,寒暄就不必了,現在就帶我們過去,看看太傅大人的身子如何了,早看完早回府,夜已深了。”

段太醫因為總四處遊歷,又頂著太陽親自去摘草藥,面板一天比一天黑,到了冬日,別人都把夏天曬黑的面板給養了回來,就她依舊黑的出奇,就像是刻在骨頭裡的黑了。

現在前院又只點著兩盞燈,暗暗的,段太醫完全和黑夜融為一體,又張著嘴說話,只看到她那白的發光的牙齒,滲人的緊,外頭有人給她取了個“黑炭”的名頭,倒不是來虛的。

鹿灼又幹咳幾聲,道:“好,各位請隨我來。”

他心中升起暖意,原來她忙著給自己請太醫去了,這麼多太醫,莫不是把太醫院搬空了?

只能說今天值班的太醫全部被喚來了。

皇宮的太醫院。

華蓬萊機械的往石缸裡頭放著草藥,然後一臉鬱色的用著石杵搗藥,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