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鳶難得的激動了起來,大聲道:“你的意思是說當年的事有小尚書的參與?”

穗成女帝還在的時候,朝中勢力雄厚,但暗潮湧動,幾位尚書大人也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當時,與她們幾人交好的幾人中有一個是前戶部尚書賀雲舒的乾女兒徐婧。

因為徐婧頗有些才學,又幫著戶部做了許多棘手的裁決,所以大家都笑稱徐婧為小尚書。

那賀雲舒因為貪汙,被抓了,徐婧也難逃罪責,但是當時鹿鳶和程嵐力保她,她才能留下一條命,人被趕去了南海邊陲的鄉村。

如今,鹿鳶再次聽到“小尚書”的名號,哪能不讓她激動萬分?她眸中冷光四射,彷彿只要程嵐說一個是字,她就能立馬衝到南海那邊殺了她。

“你快說,有沒有她的參與。”

程嵐無奈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不是再跟你說嗎?我查來查去還是覺得那小丫鬟可疑,就特意把她老祖宗的底兒都翻了個遍,最後面就摸到了小尚書那裡。”

“因為人離得遠,她舊部也散落的七零八落,許琦那老奸才,人不怎麼樣,做事做的挺麻利,立馬給我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徐婧看上了你那夫郎,這才要嫁禍與我,讓我當這個替死鬼,黨政之爭完全算不上。”

徐婧相比鹿鳶等人要年少些,畢竟也是做她們好友乾女兒的人,她們也是把徐婧當成乾女兒來疼,誰知,一次陰差陽錯,讓徐婧和鹿鳶夫郎有了一次親密接觸的機會,二人相談甚歡,徐婧也對他情根深種。

可按照輩分來說,鹿鳶畢竟是長輩,其夫郎更是長輩了,徐婧卻沒法放下心思,特意買通了程嵐身邊的丫鬟,偷來簪子,引程嵐往客棧去,再讓鹿鳶誤會程嵐與其夫郎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至此,鹿鳶厭毒了程嵐與自己的正夫,她對外宣稱她的正夫已經病逝,實則休夫,二人情盡。

而徐婧則來了一手欲蓋彌彰,請來殺手刺殺回老家的鹿鳶夫郎,留了一具與鹿鳶夫郎極為相似的屍體,然後暗中帶著他遠走高飛。

鹿鳶聽完這件事之後,氣上心頭,立馬口吐鮮血,程嵐見此大駭,扶住鹿鳶,著急道:“弋羽,你可千萬別太過激動,我們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你還有鹿哥兒呢,來人,快來人!”

浮沉聞聲過來,瞧見地上的一攤血液,眼皮子跳個不停,道:“奴這就去請大夫,大人就先勞煩國師大人照顧了。”

程嵐見他性子十分沉穩,也放下心來:“你快去,這裡有我。”

鹿鳶本就有頑疾,這一吐血是徹底傷及了她的根本,她面色蒼白,擦了擦嘴角的血,慘然一笑:“竟被她耍了個團團轉。”

程嵐扶著她慢慢的到了寢屋。

程嵐給鹿鳶掖了掖被子,擔心的看著她:“你看你這又是何必呢,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和他的兒子都長大成人了,為著這事再鬧心,真的沒有必要,唉。”

浮沉小跑著出了府。

鹿灼聽到訊息也是快步趕到了鹿鳶的寢屋,他臉上滿是慌亂,看到鹿鳶,立馬跪在了床前,握住鹿鳶的手,語氣中都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祈求:“母親,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兒子,好不好。”

鹿鳶背靠在枕頭上,摸著鹿灼的腦袋,扯著嘴角笑道:“我沒事,你那麼擔心作甚,是你程母小題大做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鹿灼抬頭看她,見她面色難看,唇色蒼白,裡衣的領口處有一個血點,回想起剛剛她說起話來又是有氣無力,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何況,程嵐身上都有一股細微的血腥氣,應當是吐血了。

鹿灼得到了這個認知後,周身瀰漫著悲傷:“母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吧?”

鹿鳶鼻尖一酸,摸著鹿灼腦袋的手也緊了幾分,她忍下淚意,慈愛一笑:“說什麼傻話呢,母親不在你身邊,誰在你身邊?我還要看著我們鹿哥兒嫁人呢。”

程嵐心裡也不好受,插科打諢道:“鹿哥兒,說的那麼嚴重作甚,你家這口還能與我吵上個幾十年呢,你別看她現在這幅祥和的模樣,在我面前,就是隻老虎。”

鹿鳶故意兇道:“你個老不死的,跟孩子面前說這個也不怕閃了舌頭。”

室內沉悶的氣息稍稍散了點,誰也沒注意,那朵一直插在花瓶裡的臘梅徹底衰敗了下去。

浮沉很快帶著大夫過來了:“大人,皇家來人了,是來查炭敬之禮的。”

那邊大夫把脈以後,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鹿鳶,鹿鳶瞭然,尋了個理由想把鹿灼打發了出去:“哥兒,皇家的人來了,你去看著交接一下,別讓人尋了錯處去。”

鹿灼本不想去,但現在家中確實無人可以主持,他只好道:“母親,孩兒待會就過來。”

鹿鳶笑道:“好。”她看他慢慢離去,轉頭對大夫道,“你說吧,我還有幾天可活。”

她的語氣十分淡然,但是她被子底下的手卻在摩擦個不停,知道她的這個習慣的人就知道她現在有些緊張。

程嵐同樣也是面色凝重。

大夫躬身道:“太傅大人,上次草民就說了,您的身體不能受刺激,上次的暈厥,太傅大人身子已經是大有損傷,這一次又急火攻心,元氣大傷,情況十分嚴重,若還有下次,怕是……”

程嵐皺眉問道:“下次的事下次說,你先說,這一次有沒有什麼問題。”

大夫道:“回國師大人,太傅大人如今暫時沒有大礙,但是身子還需靜養,不能勞心勞力,也不能在這等天氣下出門,一旦得了風寒,病情立馬會加重,這就相當於如今的太傅大人只是一個空殼,外強中乾,隨意的一點小病就會……不過只要好生將養,還是可以養回來的。”

有些話這個大夫沒有說出來,但是鹿鳶和程嵐都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其實這種情況已經是鹿鳶最滿意的情況了,她真的好怕自己撐不過去,獨留鹿哥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