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樓三樓,同樣的暖塌上躺著一個四仰八叉的女子,女子穿著一身繡著燙金紅文的白袍,毫不在意形象懶懶的把雲片糕往嘴裡塞,眸子裡盡是些漫不經心。

旁邊綠顏色衣服的小丫鬟梳著雙螺髻,嘴裡不高興的嘟囔著:“我們都出宮了,君上怎的還窩在這裡吃雲片糕,雲片糕在宮裡也能吃啊。”

昭和砸巴了兩下嘴,把那粘稠的雲片糕嚥了下去,抬起手又從盤子裡拿了一塊。

她隨意開口道:“醉春樓的雲片糕做的與宮內頗為不同,我嚐嚐二者有什麼區別,花車遊城還未到城中,有的遊一會,小丫頭急什麼。”

弄琴跺了跺腳,扒拉著窗戶,把頭伸出去張望著,外面街道兩旁站著的人突然騷動起來,弄琴興奮道:“君上,你瞧,是不是花車要過來了?”

昭和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站到弄琴的身後,“嗯,瞧著應該是要過來了。”

弄琴眨著星星眼:“那屬下要下去!”

昭和拉住她的領子,把她拎過來:“這裡看的更真切,你下去和她們擠……”她嫌棄的看了一眼下面站著的一群“貴女”,“擠不過的。”

弄琴:“……”好吧,確實是這樣,她還是乖乖的站在了昭和旁邊。

昭和目光一轉。

花車往這邊緩緩駛過來,齊博士作為科舉考試的主考官坐在花車的頭部,再往裡些,就是顧安坐在中前方,席蕭蕭和鹿灼則坐在他的偏後方。

昭和在看到鹿灼的那一刻,眼中的灼熱更深切了幾分,她定定的看著他,視線慢慢往下移那圓潤的額頭,高聳的鼻樑,以及沒有笑意的眼睛。

當她看到下面的時候,人跟著怔愣了幾分,鹿灼的下方已經被手帕、香囊、瓜果佔滿了位置,那幾個榴蓮深深地刺激著昭和的眼睛。

昭和眼角微抽,臭著一張臉,冷哼一聲道:“這些刁民,榴蓮都往上扔,不懂規矩。”

弄琴也是憤恨:“也不怕傷著鹿哥兒!”

她現在已經對以前的那件事放開了心思了,不再針對他,畢竟君上喜歡,她再阻撓也沒用。

鹿灼似有所感,微微抬頭,就看到了醉春樓三樓視窗站著的昭和的身影,他睫毛微微一顫。

昭和在醉春樓三樓,可那三樓只為管陽郡王開過一次,而現在她現在站在那,如此一來,他們去那全部都是昭和料到的,說不定昭和就是醉春樓背後的主子。

他早該想到的。

鹿灼想到這裡心悶悶的,不再抬眸看向那邊,壓著情緒繼續平視前方。

昭和往後勾了勾手,弄琴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藍邊鑲著金絲,表面繡著鴛鴦戲水的香囊,明顯能看出那鴛鴦戲水的刺繡還有些稚嫩。

弄琴昂頭道:“鹿哥兒定會喜歡這個香囊的,君上一個姑娘,哪裡一有機會碰過針線,可為了鹿哥兒高中一事,沒日沒夜的繡了這個香囊。”

昭和勾唇:“他若收下,心裡應當是對我沒了芥蒂才是。”她拿著香囊,在花車要經過這的時候,找好角度,她想要扔到了鹿灼的交握在肚子上的雙手之上。

啪嗒——

人算不如天算。

昭和瞪大眼眸,她竟然看到了那個敵國質子爺!而且他還手裡還攥著自己繡了幾日幾夜的香囊,那人挑釁的揚了揚手,昭和看到這會子花車也跟著遊遠了,想要再扔回去已經不可能了。

昭和咬牙,猛的錘了一下窗欞,這質子爺!哪裡不需要他哪裡就有他!可惡!可惡至極!

弄琴瑟瑟發抖,這元國質子爺當真是不怕死,竟然敢接君上做的香囊!嘖嘖嘖,她已經想象到這質子爺最後的下場了。

紀寒看著手心裡的鴛鴦戲水的香囊,眼角染上笑意,想要扔到他手裡?有他在,絕不可能,他故意無辜的看著昭和,似乎再說我不是故意的,眸子里布著的星星點點的狡黠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昭和攥拳,手的關節處嘎巴嘎巴響。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好,很好!非常好,不是喜歡我麼,那就讓你喜歡便是。

她對著他兇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