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我在清夢齋裡捧著個紫砂壺不時的往嘴裡來上一口,普洱的陳年茶磚早就用上三壺開水泡開,濃郁的茶香和山泉水的甘甜在喉嚨上化開,我覺得整個人都暖上了不少。

從黃河回來之後,我便消停的呆在清夢齋裡,王老黑依舊是操持著他那不大的皮貨鋪子,今年要冷的多,他的皮貨賣的不錯,尤其是狼皮和狐皮,不少有錢人買回去當大襖穿,有面又有派,所以這小子這兩天沒上在我這裡嘚瑟。

其實到了年關,清夢齋的生意也不差,只是我心裡藏著事情便對買賣不怎麼上心,這倒是苦了黃小妖,她一個人忙活著明月齋的生意,這兩天可沒少向我抱怨。

至於我心裡藏著的事情嘛,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我的小命。

我接手長孫驚鴻那筆生意的時候去過黃泉客棧,老白頭說我頂多還有七天可活,但從黃河眼地宮回來直到現在我還囫圇個的活著,這本身就不正常。

後來,我也仔細琢磨過,在黃河眼地宮內我並沒有得到什麼奇遇,唯一的怪事就是我在地宮裡撬掉祭天金人面具的時候,曾經昏迷過一陣子,我模糊的記得祭天金人眼睛裡似乎閃過紅光。

我並不是太糾結自己為什麼還活著,畢竟誰都不會嫌自己活的長不是?

窗外的風呼呼的鬼叫著,清夢齋的櫥窗玻璃被捲起的枯葉斷枝拍打的聲音讓我心煩,早知道就該選擇那種老式的木窗。

我將手裡的紫砂壺放在桌子上抬頭看向窗外,這時的老街基本上已經看不見行人,我尋思著今天估計不會有生意了便打算打了烊找王老黑黃小妖他們喝頓酒,也算驅寒了。

正想著,一股冷風從門口吹來,我抬頭一看,外面卻是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裹著厚厚的軍大衣,腦袋直往衣服裡面扎,整個人搓著手也不搭話。

我以為是趁著年關來討錢的老乞丐,因為懶得多費口舌,所以便從口袋裡摸出買菸找來的幾塊零錢遞了過去。

那個人見我誤會忙連連擺手甕聲甕氣的說道:“俺聽皮子鋪的掌櫃說你這裡收老物件?”

我的心猛的提了上來,再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個來人,只見這人六十多歲的模樣,上身穿著一件老綠色的軍大衣,要說是綠色倒也不怎麼貼切,因為那軍大衣上面蹭的到處都是汙泥,汙泥幹到軍大衣上灰不溜秋的。

那人的下身卻是穿著一條羊皮褲子,兩條腿上都打著厚厚的綁腿,腰間繫著一根紅色的繩子權當是皮帶了,他的腳上同樣踏著一雙沾滿了汙泥的牛皮高腳靴子,那靴子踏在我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能掉下二斤土來,看的我嘴角直抽抽。

這人一看就是常年待在老林子的老獵人,老林子中晝夜溫差大,山裡溼氣又重,基本上老獵人都有很重的風溼病老寒腿,不僅一年到頭得裹著厚厚的軍大衣,還得綁著厚厚的綁腿才行。

這人腳上的牛皮靴一看就是老獵人自己做的鞋子,山裡溼氣重,草深露水就多,我們平時穿的什麼雪地靴登山鞋全都不頂用,非得用他們自己做的牛皮靴子不可。

手巧的老獵人會將牛皮囫圇的剝下來,先用火將牛皮給處理乾淨,再用特殊的藥水把處理好的牛皮給泡上個十天半月,鞋底除了用彈性比較好的橡膠之外,更是在裡面鑲嵌了半公分的鋼板,最後再用足有兩指長的大縫衣針將牛皮和鞋底縫合到一起,這樣做好的牛皮靴子不僅嚴絲合縫而且防護性特別好。

據說手藝高超的老獵人做出來的牛皮靴子可以直接踏在水裡走上一天都不會滲入一丁點的水,因為鞋子裡面鑲嵌了鋼板,所以對於馬虎的獵人來說就算踩上了陷阱夾子都可以保住腳。

我看了這老獵人一眼說道:“老物件?什麼樣的老物件?”

我心想這倒是送上門來的生意,一般常在山裡的老獵人手裡或多或少都有些好東西,山裡好東西多,不止有百年的老參,千年的何首烏,一人高的蘑菇傘,還有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

沒錯,所謂的瓶瓶罐罐就是古董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