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以為爺爺老糊塗了,然而在當晚和爺爺吵了一架之後,他開始拎著斧頭鑿子幫爺爺一起打造那口九尺棺,有好幾次我看到父親偷偷的躲在沒人的地方抹眼淚。

從爺爺開始打造那口九尺棺,他的身體便出了問題。人一天比一天消瘦,腰彎的一天比一天低,頂天立地的漢子蒼老的就像一個裹小腳的老太太。

隨著時間的推移,爺爺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他開始動不動就發脾氣,對以前疼愛的兒孫非打即罵,除了我大伯和我父親幾個人還能照顧在他身邊,其他人全都被罵跑或者打跑了,更讓我們心寒的是,對於那些跑出去的趙家人,我爺爺直接將他們從族譜上除了名,並且放了狠話不允許那些人再姓趙。

爺爺自從打造棺材就不在意他的身體,他開始日夜不休的打造那口九尺棺,時不時嘴裡還莫名其妙的唸叨著:“時間不夠了。”

自從開始打造九尺棺,爺爺在家裡是寸步不出,但在每個月的農曆十五那天,爺爺總會在半夜偷摸出門去村後山。我們誰也不敢跟著去,因為村後山根本沒有活人,有的只是一座座墳墓。

每次爺爺從村後山回來都會帶回一些細長的柳枝,而村後山唯一長柳樹的地方是村後山最大的那個墳頭。

幾個月過去,爺爺的屋子裡多了一個用柳枝編制的柳枝罩。

爺爺的身體每況愈下,農曆九月初一父親將所有人叫到爺爺床前,爺爺掙扎著坐起身子用他灰濛濛的眼睛從我們身上掃過然後用顫抖的聲音開始說話,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們的脊背發冷。

“我今天就要死了,可惜還是沒撐住。”爺爺說這話的時候全無將死之人的恐懼與害怕,他的眼神裡滿是遺憾。

一股悲傷的情感在我們身邊蔓延開來,父親眼睛已經溼潤。

爺爺卻是擺擺手繼續開口說話:“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試一試。”

我不知道爺爺在不甘心什麼,但我隱隱覺得這或許和那口九尺棺有關係。

果然,爺爺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臉色變得像死人一般慘白,他顫顫巍巍的伸出三根手指有氣無力的開口說道:“我死之後,你們務必要做好三件事。”

我們知道他的不甘,忙點頭。

爺爺欣慰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開口說道:“第一件事,我死之後七天內不準發喪,所有人必須像我活著的時候那樣過活,臉上不準有傷心的神色,眼睛裡不能有半滴眼淚。”

我們面面相覷,爺爺帶著怒氣的加重語氣說道:“記住了沒有?”

我們忙點頭:“記住了。”

爺爺眼裡的光越來越黯淡,但他還是撐著繼續開口說道:“第二件事就是七天之後出殯,你們得找十八個屬虎的人抬棺材,棺材離地中途千萬不能落地,而且必須得在巳時完成下葬。”

父親面露難色小聲詢問道:“要是棺材中途落地,或者沒有在巳時下葬呢?”

爺爺忽然陰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冷冷的開口說道:“到時候恐怕整個村子都會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