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勺鬆了一口氣,突然綻放出一枚更加燦爛的笑容,她歪著腦袋調皮道:“阿爺能看看寶寶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嗎?”

“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當然是女孩子啦!我夫君長得那般好看,若是女孩隨了爹的容貌,那可就是鬼界世間第一大美人了。”

說起這個,小勺就無比的開心,鬼君大人的容貌堪比謫仙,而且是男女老少通吃。每次鬼君大人一出現,大家的視線準能緊緊地黏在大人身上。

假如以後出現一個和他長得極其相似的小女孩,一大一小走在一起,該是多麼讓他人羨慕的一件事。

輕輕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小勺的目光柔和堅定,再次開口道:“寶寶多像點你爹爹哦,你爹爹是最厲害的鬼君大人。”

阿爺看著小勺的一舉一動,視線逐漸模糊,眼前的確實不是他疼愛的小阿槿,小阿槿可沒有這麼活潑。

但是,雖然不是小阿槿,卻也是小阿槿在這世間的延續。

“你娘,是不是不在世了?”老人家艱難地問出這句話,那滿是褶子的老臉上閃過一絲小心翼翼。

“嗯,大概百年前就不在了吧。”

屋裡陷入一段時間的沉默,小勺看不懂阿爺面上的複雜情緒,似乎有難過失落,也有欣慰釋然,更有懷念和期待。

過了很久很久,阿爺才忍著眼眶裡的溼意繼續開口:“去了也好,對她來說是解脫。我活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久到我快要記不清族裡的這些人這些事。不過你娘,我是斷然不會忘卻的。她是我一路看著長大的,心思純淨地如同山谷裡的溪水,若不是豸修騙了她,以她的修為現在早就能帶著聖晶族走向更廣闊的天空了。”

一下說了這麼長一段話,阿爺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畢竟年歲在那擺著,老人家或許都是幾萬歲的年紀,眼裡都是歷經歲月滄桑後的沉澱。

小勺給阿爺倒了一杯茶,喂他喝了半盞。不曉得為什麼,她內心深處似乎覺得早就認識這位老人家,看老人家行將朽木,咳得不行,她竟然產生了絲絲縷縷的心疼和不適。

“小丫頭,你娘是我這漫長一生中最遺憾的事。當初若不是我閉關修煉,斷斷不會叫那陰險狡詐的傢伙把你娘騙了去。可惜,一切因果輪迴皆有各自天定的命數,你的出現或許是事情惡化的唯一轉機。”

什麼唯一轉機,小勺聽得有些迷糊。

正當她想開口細問的時候,屋門外傳來了豸修冷漠無情的聲音:“阿爺,小勺可在你屋裡?”

一聽到豸修的聲音,阿爺的臉色猛然一變,眼裡有著深深的厭惡,他提高了音量氣呼呼地說了句:“不在!”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勺選擇閉嘴,果不其然,即使阿爺說了不在,族長大人還是自顧自地推開了大門,氣勢洶洶地踏進了屋。

“你們在聊什麼?”剛從仙殿返回山谷的豸修,一回來就去看綁回來的人質,沒曾想人質竟一路溜達到了阿爺的屋裡。

阿爺是聖晶族的老祖宗,年歲快趕上九重天上的神仙了,雖早已臥養,但在整個族群裡的影響力還是實打實的。

豸修的提問,小勺和阿爺都選擇了無視。

不光如此,硬氣的一老一少還頗有默契地扭頭轉向了另一側,就留給豸修兩個後腦勺。

呵呵,豸修在心底冷笑一聲,念及屋外頭還聚集著族人,耐著性子道:“既然你們都聊完了,那我這就把小勺帶回去,阿爺年紀大了好好將養,修兒告退。”

“不許帶她走!”阿爺急了,大喘了口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你要迎娶神女要藉助神力,我都隨你去了,如今你還想把自己唯一的骨血也害死嗎?小勺是槿若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你的那些陰謀詭計能不能朝著外人使去?”

這番話一出,堂堂聖晶族的族長大人面色遽變,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陰狠,他緊緊地盯著床榻上的老者,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阿爺,請慎言!小勺姑娘是我請回來的客人,不是什麼槿若之女,更與我沒有關係。”

神女就在半峭壁的院子裡,妻子神通廣大,搞不好老傢伙的這些話就被她聽了去,到時候豈不是要讓整個聖晶族沒有立足之地?

“呵呵,我倒是沒瞧出來,幾百年過去,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增進到了如此地步。聖晶族有你這樣的族長,先祖們的魂靈如何能得到安息?”

阿爺的話是越發的重了,族人繁衍下一代極為不易,加上族人壽命長,可能真應了那句話,老天爺讓你得到某樣東西的時候勢必會失去什麼。

聖晶族的族人各有神通,但在子嗣上尤其艱難,這麼世世代代下來竟還是不到八十人的族群,放眼整個世間,也是少有的存在。

小勺的誕生,不得不說,其實大可以是一樁讓全族人高興的喜事。

畢竟強強結合,聖女和豸修繁衍出來的子嗣會差到哪裡去?

但豸修攀上了高枝,現在為了和神族保持親密的關係,竟然連親骨血都不願相認。

阿爺很失望,可惜他出不去這屋子。

豸修決定不再廢話,他親設了一道法術,封住了阿爺的嘴,使得阿爺除了簡單的幾個音節再也說不得其他的字眼。

隨後他就泰然自若地把小勺扯了出去。

“帶她回屋,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是,族長。”阿布扎領命,帶著另一名男子對著小勺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