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就去嘛,應該通知他而不是引誘他邀請你。楞嚴那木頭腦袋,你又不是不懂。”

餘賢一如既往地慫恿對方A上去,然而甄詩皓的反應頗為奇怪:既不是往常的扭扭捏捏,又不是害羞到極致下果斷地拒絕,而是沉默無言。

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臉上不曾有一絲情緒的波瀾。

無神的瞳孔動了一下,瞧著空空如也的塑膠奶茶杯。

她在猶豫怎麼展開更加主動的攻勢?不,不像。餘賢觀察著,揣摩著,從那副表情裡貌似摸到了一絲憤慨之後的疲乏。

“餘賢。”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有時候,不,最近吧……我總感覺和楞嚴,嗯,還有你們,都變得生疏好多,或者說,我在疏遠你們……”

餘賢坐直身子,兩手十指交叉架在桌面,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高中招生填補那會,我是想和你們填一個學校的。我和家裡面吵了很久……”奶茶杯在甄詩皓的手下無意義地轉動,“然後他們說,以我的成績,進二中優秀班很困難,即便藝考成績好,文化分不行,也只能淪落到南珠藝術學院……”

“但是國際學校不一樣,光師資就比二中強,清一色的名校碩士教師,小班化教學,而且作為第一批學生,獲得的關注甚至比二中的優秀班還強。如果去了那,我也許能考出廠西。”

現在回想起來,甄詩皓有一種拋棄朋友,選擇自我的愧疚感。而隨著時間流逝,空間的分離,這種情緒已然沒有抉擇剎那間的強烈了。

更甚者,今天邀約唐楞嚴失敗,有那麼幾秒鐘,她居然萌生出無所謂的念頭。

“抱歉……是我太自私,或許這就是我始終吸引不了楞嚴的原因吧。”

“你想多了。”餘賢道,“相反,我覺得你做得不錯。”

“唉?”甄詩皓驚訝的目光對上他的視線。

“我編不出什麼大道理,只能主觀臆斷。換作我,我也會選國際學校,有更好的出路,為何不選?倘若相聚的代價是前程,我寧可散夥——我很勢利的。

說道疏遠,你認為的疏遠是什麼,可能和我的不一樣。我不在乎相見的次數,但求真誠、友善、尊重。一刀兩斷再不相往來的,是硬疏遠;用刻意偽裝的面孔待人,是軟疏遠。”

“也許……你是對的吧。”甄詩皓接受了這一解釋,堵塞在心中的石頭稍有化解。

“必須得對啊,你跟我們疏遠了,我找誰約小說插畫?定製一張高質量的得五百起步呢!”餘賢話鋒一轉,神色市儈地攤開雙手。

“你這也太功利了吧,呸!”甄詩皓嫌棄地一拳錘在他巴掌上,又噗嗤一笑,先前的沉悶一掃而空,還有心情調侃起來:“這麼斤斤計較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廢話!遇見我喜歡的,我還會斤斤計較嗎?”

“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甄詩皓又點了杯茉莉花茶,少了負擔,心思重新回到和唐楞嚴的情感上。

小呷一口奶茶,餘賢還是老一套的說辭:少套話,直接上。

甄詩皓洩氣地趴在桌面,臉埋在手臂裡,聲音從縫隙傳出:“這也太直接了……女生就應該矜持啊,哪有直接倒貼過去的……”

她最主動的一次,還是初中畢業的暑假,在臨春城和唐楞嚴商量著去逛新店。

“你不主動,他不主動,等著婚介所介紹相親啊?”

交疊的手臂後冒出無奈的雙眸:“楞嚴啥都好,可惜太直男。明明電視劇裡的帥哥都那麼會撩,要是他哪天開竅就好了。”

餘賢嗤笑一聲:“巧了,我也在期待一個軟萌漂亮還倒貼的大小姐,興許我們可以比一下誰的幻想先實現。”

“哎呀,我錯了!餘大師,餘大仙,快拿出妙計吧,像上次在KTV那樣。”

她投降似的舉起雙手,覆在腦袋上雙手合十擺了擺。

“哪有什麼妙計哦,看人下菜而已。微博上那些戀愛攻略、釣男人寶典,你不要盲目推崇嘛,得看人。我是吃這一套的,但唐楞嚴哪懂那些彎彎繞繞。”

好比西方選舉投票,理論上能夠充分反映大眾意見,實際上選民鮮有經濟學上的“理性人”,絕大多數在媒體的引導下稀裡糊塗地投了選票。女性在微博、微信發各種戀愛貼士,說男生要這樣,那樣,讀懂女生的暗示和心思。

&n沒事上微博看這個?摸手機的時間就那麼點,肯定開黑打遊戲啊。

餘賢直白地告訴甄詩皓,A上去不是倒貼。對付唐楞嚴那個木腦袋,就得挑明瞭心意。先把關係確定了,再慢慢玩養成調教他。

先上車,再補票嘛。

非要追求唐楞嚴這種直男倒追的快感,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