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瀟湘很糾結,她想疏遠魏艾評,人家偏偏有正當理由死纏爛打。

左右拿不定主意,心煩意亂的她在往後的訓練裡,常常低頭瞟一眼手腕的表,瞅準既定的結束時間,趕緊解散隊伍,同李唐等一干小團體吃飯去了。

“瀟湘,排球隊怎麼樣了?”身邊沒有男性,李唐不管什麼淑女儀態,嘴裡的米飯尚未下嚥,就瞪著個大眼睛,嘟囔道。

“魏艾評還行,其他人……很不好。”寧瀟湘放下筷子,不甘心卻無可奈何地承認,“我不會教人。”

她的“不會教人”,雖然有“另請高明”的引申意義,但在李唐找到新的領導人面前,帶領排球隊的重擔永遠壓在寧瀟湘肩上。

即便新的領導人接替了工作,她已然做出決斷,留在排球隊裡——辜負了李唐的期望,至少要在比賽裡用微薄的個人之力彌補。

與寧瀟湘的憂心忡忡相反,李唐顯得放心許多,沒在排球隊的話題停留多久,話鋒突然一轉:“那魏艾評,沒對你做什麼吧?他好像有跟蹤女生的癖好……”眼珠機警地探索周身情況,聲音自然壓低到小團體的人才能聽到的分貝。

“真的?”寧瀟湘身子一顫。

“我聽說的。”

“沒確信的事,還是不要亂說了吧。”寧瀟湘細眉一挑。

李唐無所謂地聳肩,攤手道:“我隨便一說嘛,信不信是你們的事,再說了,無風不起浪,你看餘賢就沒啥可扒拉的。”

末了她還八卦地關心一句寧瀟湘:“魏艾評在排球隊裡,真沒什麼奇怪的表現?他可是對你有意思啊。”

寧瀟湘默然,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李唐的嘴角,食堂的風扇將她的髮梢吹到了嘴角。

……

“短髮太麻煩了,我以後要留長髮,紮起來。”梁小青不知道是第幾次將被風吹拂到臉頰上的髮梢撥回,另一手提著竹條編織的大垃圾筐,與寧瀟湘一道下樓。

今天沒有輪到她值日,但與寧瀟湘一組的值日生都沒有責任心地逃跑了。寧瀟湘一個人抬不動滿載的垃圾筐,只好請求梁小青幫忙。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考慮到最近班裡人投向她們倆不和善的眼神,梁小青肯定與那天寧瀟湘當眾拒絕少年的事有極大關聯,生活在這樣的氛圍裡真不好受,她禁不住問:“你還沒同他道歉?”語氣有些急躁。

“我去找他了。”寧瀟湘說,向少年提出單獨商談的邀請,而少年身邊的同學一伸手護住了少年,凶神惡煞地吼她,‘你個惡毒女生,傷了別人的心,還敢有臉祈求原諒?有多遠滾多遠!’

“那你怎麼回的!”梁小青追問。

寧瀟湘說:“我叫他少管閒事。”她那會別提有多氣了,她和少年的感情問題,別人瞎指點什麼!學習考試的時候沒有這麼積極,不相干的事倒發了瘋似地衝上去管。

“你——你就不能委,額,和他們講講道理呀。”

“我和他單獨道歉,可以。誰讓他們非要抱團杵在一起,口口聲聲讓我跪下道歉,開玩笑,讓他們見鬼去吧,我才懶得會!”寧瀟湘氣急敗壞,言辭談吐顧不上儒雅隨和。

她不在乎班裡人的敵視,不屑道:“呵,那些幼稚的傢伙,在試卷上找不到長處,就想著在別人私事裡尋優越感,真是廢物。誰care他們怎麼看我,反正中考一過,他們去打工,去職業學校,去普通高中,再也不用見到——

小青,這個班裡,我只在乎你。”她看向閨蜜,笑容彷彿能夠消融陰森冰川。

“對。”梁小青苦笑一聲,“我們是朋友啊。”

……

“喲,這不是寧才女嗎,怎麼來這個‘廢物’班啊?”

寧瀟湘立在傾倒的座椅前,課本和習題本一地凌亂,緩緩抬起頭,視線越過人群,定格在那個穿著夏季運動校服,留著短髮的少女身上。

“滾去你的模範高中吧!”一束刺眼鐳射不知道從哪裡噴射而出

……

“瀟湘,瀟湘?”

許久未眨的眼皮牽扯了舊傷,刺痛傳來,寧瀟湘低頭遮住眼睛,受刺激的淚腺止不住地分泌淚水。她謝絕了同伴的幫助,不斷眨巴著眼睛,在模糊一片的視野中,手裡揣著眼藥水,跌跌撞撞地往衛生間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