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洗手檯前的鏡子照了好一會兒,許唸白長呼一口氣,那個看起來像是被打了一拳的眼妝終於卸掉了。他從口袋中取出孟傾城給的小紙巾,擦淨臉龐後擲入一旁的垃圾桶,雙手又藉機撥弄幾下髮型,對鏡中帥氣的面龐滿意地點頭,才走出男廁所。

“等等。”孟傾城沒伸手去接,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上那瓶所剩無幾的卸妝水,道,“你怎麼用的這麼多啊,是把它直接倒臉上了?”

“差不多,先倒在手裡接著。”

“我給你的卸妝棉呢?”

“原來那不是紙巾嗎——哦,我傻了!太久沒上妝了,都忘記怎麼卸妝了。”許唸白驚訝一陣,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經歷被髮掘出來,他尷尬地杵在原地,賠笑道歉著,還要把謝玖曦拉下水,稱若不是她以權謀私讓在化妝上一竅不通的學弟折騰自己,往後的事皆不會發生。

謝玖曦“哼”了一聲,臉上毫無羞愧之色,還氣勢逼人地嘲諷許唸白:“你才對化妝一竅不通,呆子!被學弟耍了都不知道。”

她和孟傾城在目睹了餘賢給許唸白上妝的全過程:這位學弟推辭幾句後,無奈接過社長的化妝盒,看似一頭霧水地在裡面挑挑揀揀,全憑運氣和拙劣的技術給許唸白化了個“捱打妝”,實則另有玄機。

首先引起謝玖曦注意的是餘賢的上妝順序,雖然他一會拿起這個瞧瞧,一會拾起那個看看,還不確定地自言自語“好像是這個吧?”,化妝的時候手法粗糙;但是妝前保養的化妝水、乳液、隔離霜一個不落。

最近天氣轉涼,溼度較低,餘賢在給許唸白抹過粉底液,下顎處刷過修容粉後,沒有用蜜粉定妝……

餘賢半認真的化妝到此為止,輪到眼妝部分,他便放飛了自我,眼影膏沒打就挑了個與許唸白膚色極不相同的眼影,導致化妝完後,眼影在周圍暈染開,許唸白當場變成了熊貓眼,遠遠看去還以為被人打了。

“照你這麼說,他本身會化妝,見我們起了矛盾,就故意給我上了個熊貓眼,既博你們開心,又可以憑不會化妝的理由說服我。”

許唸白總結一下謝玖曦的思路,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後,撲哧一聲,然後忍不住大笑,“你看多小說了吧,誰那麼無聊?別把人想得太心機,學弟才幾歲啊?”

“現在早熟的人還少嗎?尤其是你們男生,個個大豬蹄子。”孟傾城的話語明顯夾帶著個人情感色彩,一朝遇渣男,處處怕雄性。

“行了啊,別吵吵。”謝玖曦手一揮,她方才是為了戲弄許唸白而提出這一猜想,完全依賴主觀判斷,不可當真,哪料到其他兩人因此槓上,乾脆先按住最激動的孟傾城,問她社團面試結束後的一系列佈置……

……

南珠的天氣忽熱忽冷,餘賢一不留神便感冒了,整個腦袋暈乎乎的。

難度偏高的物理題,他原本思考一下就可解出,如今只能畫出物體的受力分析,明明腦海中有詳細的解題步驟,通往手臂的神經卻堵塞得像被珍珠卡住的吸管,手臂不受控制地攤在桌面,筆尖在題目的“解”旁久久不能抬起。

“賢啊,你知道自己月考成績了?”胖子緊張兮兮地來到餘賢身旁。

抬頭看一眼講臺上的人潮湧動,餘賢聳了聳肩,道:“還不知道,先讓他們看囉。”反正成績也不會因為關注度而改變。

“希望成績能夠好些吧。”唐楞嚴在餘賢處稍作停留,準備等人群稀疏一些,再去看成績單,“這次月考好難,尤其是數學,我最後兩道大題都是蒙的。”

“啊,我也是,數學最後那兩道題。”唐楞嚴那樣的好學生都解不出,那自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胖子稍稍放鬆心情,偷看一會兒寧瀟湘,忍不住去問。

“我嗎?”寧瀟湘笑著指向餘賢,“被他傳染了,考完試以後就不再關心了,聽天由命囉。”

“真愜意啊,我這幾天一直沒睡好,就怕成績出來,全砸了。”唐楞嚴焦急地看向講臺,挑最近的位置坐下,拇指頂著嘴唇。餘賢見怪不怪,唐楞嚴的“考前考後焦慮症”是老毛病了,見有胖子在旁安慰,他說了幾句,便偏過頭去解物理題。

持續一段時間的驚呼與哀嚎後,講臺上的人大多散去,或昂首挺胸,或淡然信步,或跌跌撞撞。胖子和唐楞嚴瞅準機會衝上去,待餘賢將要起身去查成績,他們臉色一青一紅地回來了。

一團重物壓在餘賢身上,夾帶著哭腔:“賢啊,咱們和老唐絕交吧,這傢伙,數學大題蒙著都能全對!還好意思說月考難,呵,年級理科第七,文科第九。”

驚喜的潮紅充斥唐楞嚴的臉龐,輕咳一聲,知曉現在的情形不能同胖子搭話,便告知一聲餘賢:“你年級理科56,文科173,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