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你才和她說過幾句話?”餘賢只當胖子吃不到葡萄倒說葡萄酸,注意力仍舊落在必修一的《燭之武退秦師》。

“賢,不要以為你和她是同桌,就沒人比你更瞭解她。”胖子說,他昨晚晚自習同寧瀟湘的舍友之一聊起來,得知寧瀟湘是有錢人家,習慣了嬌貴生活,在宿舍住了半個月,昨晚就申請走讀回家了。

在走讀之前,舍友們經常招呼點外賣,她一概不理;也不屑於和舍友交談——明顯是瞧不起舍友。胖子邊說邊嚼,八卦似乎成了調味醬,讓碗裡的粉更香了。

人家有條件享受,申請走讀也符合規定,餘賢覺得沒有什麼不妥;至於外賣,想不想吃是別人的事,與蔑視窮人有什麼關係?至於不屑於交談——寧瀟湘大概是比較內向吧——根據餘賢日常的觀察。

胖子決意要說服餘賢:“就算你剛才的分析是對的——魏艾評暗戀寧瀟湘,從開學以來就一直向她示好,前天寧瀟湘生日的時候,他還送了禮——可寧瀟湘呢?單接受他的好處了,卻始終吊著魏艾評,這周還經常跑去借問問題勾引老唐……”

“停停停!”餘賢趕緊抬手喝止住唾沫橫飛的胖子,這傢伙越說越激動,眼睛裡幾乎噴出火來,不像是給魏艾評打抱不平,到像是他才被寧瀟湘欺騙感情。

“這就是你觀察得出的結果?”餘賢忍住不翻白眼。

魏艾評所謂的“示好”他都看在眼裡,這個好色又沒膽……額……羞澀的小男生,就知道拿著問題來寧瀟湘這裡裝好學,此外根本不知道如何同寧瀟湘展開話題;做值日的時候是幫寧瀟湘代了半天工,但是人家很快就還過來幫魏艾評代半天,擺明不想欠人情。

直到現在,魏艾評從沒有拿出和餘賢抬槓時的勇氣去邀請寧瀟湘約會。

若不是知情者,根本瞧不出魏艾評暗戀寧瀟湘,只當他們是好朋友。

至於借請教問題的機會勾引唐楞嚴……這純粹是胡說八道,平常探討問題,寧瀟湘都是直接找餘賢,只是他最近兼顧月考複習和小說大綱創作,實在忙不過來,才推薦她去找唐楞嚴。

“不啊,我聽寧瀟湘她舍友說的,走讀之前,寧瀟湘不止一次在宿舍裡炫耀呢。”

“炫耀?”餘賢微微一笑,“她上週還苦惱於眾多的追求者,現在反而因為班裡兩個男生的好感而炫耀?”

他不想把目前緊迫的時間浪費在空穴來風的八卦上,於是道:“胖子,你有時間去聽別人的八卦,倒不如往操場上跑兩圈,瘦下來了好找女朋友。”

說起女朋友,胖子馬上就來動力了,然而這動力持續了十分鐘,快走到教學樓的時候,他就改口說月考臨近,還是複習重要,抓緊時間拯救他那可憐的英語分數,所以每天在操場跑兩圈的計劃先放一放。

上天聆聽了他的願望,十分貼心地給胖子安排好將來。下午第一節英語課,尖酸臉搭小圓眼鏡的Ms.梁在下課前狠狠批評了胖子一塌糊塗的完形填空,要求他此後每天放學要花半個小時來她的辦公室補習;一邊又誇獎寧瀟湘的模範作文。

Ms.梁指點靠講臺的一位女同學負責發放講臺的作文字後,領著寧瀟湘去訂閱新一期的《快樂英語測試報》,兩人後腳剛離開教室,餘賢注意到一陣小聲議論:

“切,老女人成天板著那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寡婦呢,成天嘰嘰歪歪的,也就某人入她眼,真是老東西看上小東西,臭味相投。”

“噓,你別這麼說嘛,人家至少家裡捐了學校幾十萬,老東西向金主汪汪乞食又怎麼了?”

“有錢怎麼了,學習好怎麼了,她又能高貴到哪裡去?”

一道由豎起的教科書鑄成的高聳“書牆”背後,是兩名邊忙活著自己的事,邊閒聊的女生。一個對著小鏡子用捲髮棒撥弄自己的劉海,另一個則是把英語課本插回“書牆”,露出原本隱藏在書下的手機,如果餘賢沒記錯的話,她們都是寧瀟湘的舍友。

一會兒,寧瀟湘返回教室,那兩女生趕緊閉上嘴,徹底把心思投入到自己的事。寧瀟湘沒留意她們,先回到座位一看,再走上講臺尋覓一番,復回來問:“餘賢,你有看到我的作文字嗎?”

“作文字,剛才不是由李四婷發下來了嗎?”餘賢有些詫異。

寧瀟湘聞言去找李四婷,那個發完全班作文字,回到座位上毫無形象趴睡的短髮女生抓了抓腦袋。“我發了呀。”“我不知道耶。”“是誰拿走了吧?”她用這三句話應對寧瀟湘的各種提問。

周圍的人或是看戲,或是說:“李四婷,你又睡糊塗了!”,或是依舊忙著自己的事。作為同桌,餘賢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幹做著,在班級的四處慢慢尋找那失蹤的作文字,可惜作為計算機課代表的唐楞嚴提前去領電腦室的鑰匙了,不能叫他來幫忙。

教室裡遊蕩幾遍,在書堆縱橫的狹窄過道,餘賢拾起寧瀟湘的作文字,封面印著鞋底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