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海市,櫻花已經次第開放,但夜間還是很冷。

位於江畔公園中的海市美術館早已過了下班時間,然而仍有一扇窗透出雪亮的白熾燈光。

美術館圍牆邊的櫻花樹下,一個戴著黑口罩棒球帽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朝那扇有燈的窗戶張望,彷彿眼神能透過水泥磚石堆砌的牆壁,看清裡面發生的一切。

同一時間,三米外的綠化帶後,另一個人影同樣鬼祟,手裡相機上的長鏡頭猶如一柄長槍,同樣對準那扇有光的窗戶,彷彿鏡頭的長度能無限拉伸至窗內,將裡面發生的一切全部拍下。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四十五分鐘過去了!

黑口罩越等越心焦,在櫻花樹下急得團團轉。哪怕風吹過後,有櫻花瓣飄落一頭滿肩都毫無所知。

長鏡頭則恰恰相反,哪怕蹲守了近一個鐘頭,仍然淡定如初,甚至有餘暇從揹包裡拿出麵包啃了啃,順便喝幾口自帶保溫杯裡的紅糖薑茶。

終於,那扇窗戶的燈光熄滅了。

五分鐘後,高跟鞋叩擊地面的噠噠聲響起,夾雜著厚底皮鞋踩踏地面的咚咚悶響聲。

這聲音由遠及近,在深夜時分尤其響亮刺耳。

視野裡,戴著大墨鏡,頭纏大紅方巾,身穿杏色修身羊毛裙的女人一手拎著鉑金包,一手挽著箇中年男人從美術館展覽廳大門走了出來。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罩了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讓他那張油膩膩的臉顯得小巧不少,也增添了幾分斯文柔和,看起來就是位成功人士。凸起的肚腩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兩人挨挨蹭蹭,不時耳語輕笑,動作十分親暱,像是如膠似漆的熱戀情人。

汽車停在靠近大門口的停車位上,兩人朝停車位走去。不足五十米的距離,愣是走出了長征的艱辛。

剛走到車門,二人便情不可抑,熱吻起來,那激情四射的模樣嚇得長鏡頭以為海市成了浣熊市,有感染的喪屍吃人呢。

黑口罩望著這一幕,只覺得胸口有把冰寒的小火苗騰的一下竄起,拔腿就要衝過去,給兩個不要臉的幾巴掌。

咔嚓咔嚓!

按動快門的聲音讓黑口罩心頭一凜,停下腳步,條件反射般捂住下半張臉,扭頭朝聲音來處看去,一團黑影在半人高的長青樹下晃動,似乎是流浪狗。

作為愛狗人士,他不放心,唯恐狗狗被人虐待傷害,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嘴裡“汪汪汪”的喚著。

可惜,等走近,流浪狗也跑得沒了影子。

沒受傷就好,他放下心來,再次轉身,朝停車位跑去。

此時,在車前親熱的兩人已經進了車子,而車子正在不停晃動。

黑口罩怒不可遏,衝了過去,跑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長鏡頭看到這一幕,狂喜!

她快速將保暖杯、麵包包裝袋收好,舉起脖子上的相機,將鏡頭調到最佳焦距,對準汽車。

黑口罩速度極快,很快到了汽車跟前,氣都沒喘一口,抬腳就去踹車門。

許是汽車是近百萬的高檔貨,隔音效果好,車內的男女竟然沒發現有人靠近,哪怕被踹也全沒發覺。

黑口罩氣的要死,自從成了首富之子,國民老公,他啥時候受過這樣的忽視和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