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鈴鐺舊憶(第2/2頁)

我一臉怒氣地來到劉家敲門，突然想起他們昨晚到河裡去，恐怕已經淹死了。

正準備走時，門“吱呦”一聲開了。

開門的是劉哥，他看了我一眼，讓我進去。

我進來後，他將門關上，走到我面前，點上油燈。

這時我才發現他們一家人都在我面前坐著，奇怪的是，我心裡竟毫無一絲恐懼。

劉哥神色蒼然：“是我們連累了你，讓你變成這樣。我們一家中了一種叫‘魚水蠱’的蠱惑，它已經纏繞我們多年。中蠱者，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一條魚，現實中，夢中，神智不清楚，每天渾渾噩噩，心中會有一種莫名的憂傷。我們這類人只能在夜晚行走，不敢見光，就像孤獨的遊魂野鬼，我們沒有自己的感情，沒有思考的能力。惟一的念想只有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的那條魚。

“這一切都源於十年前那場水災。那一年，雨下得很大很大，也下了好久，水從大河裡衝來。我們一家爬到一棵極粗大的樹上避水，然而樹雖大，也支援不了許多人……”

劉哥嘆了口氣，繼續道：

“記得當時樹上是我家人和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她彷彿是從天上下來的，穿著一身耀眼的銀白色衣裙。她的美麗，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可惜當時危在旦夕，我也沒有太多的心情仔細去欣賞，但是我還是迷戀上她的清麗高雅，超凡脫俗！

“不經意間，才發現樹就要塌了。水上的漩渦陰魂般像我們襲來，隨著‘轟’的一聲，樹終於塌了。我們跌落水中，我們感覺世界都昏暗了。”

劉哥臉色變得愈發蒼白，神情落寞地搖了搖頭：

“迷迷糊糊間，聽到一女子的聲音，‘和我一起走吧，與我一起做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水中的魚，那該有多快樂’，我不知為何，心裡說，‘只要救走我的家人，我就跟你走’，我聽見一聲：‘好，水退後你來情河找我。不要騙我，如若騙了我，將會遭受嚴重代價’。

“我當時並不在意，直到在水退後發現家人還完好活著，我才真正相信。我向父母說了後，父母不願讓我去送死。於是……於是我沒有履行諾言……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用自己的生命來做‘魚水蠱’，並種到我們身上，讓我們永世不能安生，痛苦至永遠。中蠱者不能解去蠱，不過中輕蠱者可以。你還只是個孩子，經受不住魚水蠱的蠱惑反應，所以……”

我明白了為什麼看劉家感到莫名的熟悉了，原來是蠱在作祟。

蠱是邪惡的，使你誤入其中，直至死亡。

我知道劉哥要說什麼，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消除我中的蠱。

我笑了笑，說：“不用了你們費心了，這一天，使我真正長大了，成熟了，我知道該怎樣選擇。巫師說，‘中蠱者可以找施蠱者，我想，我可以去求她解開蠱’。”

劉哥嘆了口氣：“沒用的，我們每晚都去求罪，無奈她的怨氣太重。更何況，她為了施蠱，獻上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一團魂魄在人間遊離。

“還是讓我贖罪吧，是我欠她的，我被蠱惑纏繞地太久了，痛苦不言而喻，與其痛苦下去，不如做個了斷，還能救人。”

我們在夜晚來到那條河旁，劉哥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道無奈憂傷的笑容，然後趁我不注意，一個縱身，跳進河裡。

“不！”

我大喊了一聲，可已然來不及了。劉哥跳進水中，濺起一團水花，他的家人就站在旁邊，巫師也過來了，又在唸著什麼咒語。

不久，我發現水中多出兩條魚，那兩條魚依戀在一起，久久不肯分離，好像前世就已是戀人，也像是久別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