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長安,已經進入了真正意義上的冬天。

驀然發現,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王顏真的變成了兩千多年前的西漢宮女王嬙。這樣的變化,默默進行著,悄然地變化著,竟連自己也未曾發現。

也許,自己終歸要成為王嬙了,再回不去了,認命也是一種讓自己活得不那麼累的辦法。

自從王嬙到了太后跟前伺候後,因與芷藍年紀相仿,二人越來越投機,早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有時芷藍會粘著王嬙,與她鑽一個被窩裡。

二人睜著眼看著漆黑的帳頂,心裡的小秘密也就時不時的拿出來分享。

芷藍與王嬙二人此時站在太后的寢殿外,看著匆匆來來往往做事的宮人。

“姐姐,昨天皇后娘娘處罰了她宮裡犯了錯的宮女,你知道嗎?”

王嬙本不想將她在秋華那聽到的這麼血腥的事告訴芷藍的,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王嬙輕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太后娘娘也知道了這件事,可太后卻說她老了,後宮是皇后的後宮,就該由她作主,然後就什麼也沒說了。”芷藍朝寢殿望了一眼,低聲說道。

正如秋華所說的那樣,那個無緣無故受了極刑被打死的宮女,只不過是這幾千後宮裡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二人默默地不再出聲,這個宮裡無緣無故丟了性命的人還少嗎,太后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婢女就會處罰皇后娘娘的。

夜裡,芷藍又鑽到了王嬙的被窩裡,王嬙知道她在害怕。

可令王嬙沒有想到的是,芷藍不僅僅只怕這麼一件事情。

“姐姐從南郡秭歸來,可曾聽說過秭歸王家謀反之事?”芷藍問道。

王嬙心裡隱隱一驚,放在被子底下的手已是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她道:“自然是知道的。王家那麼有錢,卻在一夜之間沒了,全府上下兩百餘口全都被殺了。這件事,整個南陽郡沒有人是不知道的。”

“姐姐不覺得奇怪嗎?這麼大一件案子,怎麼就在南陽郡就給判了呢?”

“你聽到了什麼?”王嬙輕聲反問了一句,原來不止她這麼認為。

芷藍在黑夜裡搖了搖頭:“沒聽到什麼,太后不允許我們常寧宮裡的任何一個人談論前朝的事。只是我覺得有點奇怪,這才問問姐姐。姐姐從秭歸來,以為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呢。不過這也只能是我們在夜裡偷偷聊聊的,絕不能讓蔡嬤嬤和太后知道。要不然,一頓板子肯定少不了。”

“姐姐能說說嗎?”芷藍就像別的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對什麼都衝滿了好奇心,可因為宮規的原因,她平時不敢打聽這些事,只有在被窩裡的時候,才敢這麼小聲地問問王嬙。

王嬙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聽說,並沒有查到多少他們私造的兵器,當時王家幾口人在秭歸縣牢裡只待了十餘天時間,就被送上了斷頭臺。發生這麼大的事,又是朝廷直接派了人下去辦的,老百姓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芷藍卻道:“朝廷派人去了嗎?可我卻聽說,皇上對此事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上朝的時候,有大臣上奏,皇上大怒,說一定要從嚴查辦,這是誅九族的大罪。所以是有聖旨送到南陽郡的,並沒有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