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嬙站在驛館二樓窗前,透著一條縫朝外看:“這個人,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耍帥呢。”

張嬤嬤朝外面看了一眼,嘿嘿地笑了兩聲。

她此時也想開了,五等宮女就五等宮女吧。終歸在宮中,萬一哪天突然就被皇上看中了呢。這些姑娘個個長得天仙似的,她就不信沒有一兩個可以出頭的。

十幾歲的年紀,有的是時間。

“張嬤嬤,你說,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呢?為什麼要和王爺作對,多好一人啊。”王嬙一面朝外面看,一面問道。

“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這我還真想過。可想來想去,以我這婦道人家,確實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嬤嬤說說看。”王嬙饒有興致地轉過頭來問道。

“一開始我以為是皇后,畢竟這京城裡說要換太子的風聲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太子和王爺二人都對皇位訕訕然,可皇后以及她的母家不這麼想呢。況且皇后還有個哥哥王鳳,位居中平陽侯、衛尉,手中握有兵權。

可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朝門軍是歸中書令石顯所轄,王將軍要安插這麼多人進去,沒那麼容易。而且皇后,縱然有這個心,但要養這麼多山匪,可不是一筆小的開支。

皇后母家只有這麼一個哥哥,支撐不了這麼多人每天的日常用度,而且還要打造兵器,還得養馬,光打造兵器這塊要用到很多生鐵,皇后和她的兄長就難做到。

後來我就想是不是中書令石顯大人,可又覺得不對,他們也要有銀子來源啊,也要兵器和戰馬呀,而且石顯大人以前是宦官,又沒有兒子,他暗殺王爺做什麼呢。所以後來我就想不明白了。”

王嬙轉身仍看向窗外,是的,這些山匪說是經常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但幾千號人,光這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原主一家被誣陷,多少錢被他們貪了去,又用在了什麼地方,如果是皇后和石顯,就算再加上王鳳,要想做到這麼天衣無縫,著實不大可能。

這幕後之人,究竟是有怎樣的能耐,她想得越細,後背的冷汗就越涔涔的往外冒。

張嬤嬤邊說邊搖著頭道:“權力這東西啊,誘惑太大。做了小官想做大官,做了大官就想到京城來做更大的官,可做了更大的官呢,野心收不住了就又想當皇帝了。人啊,慾望無止境,很多人栽就栽在一個貪字上。”

“再怎麼大的權力,再怎麼有錢,不也是一日三餐,一床幾衣嗎?要那麼多錢幹什麼,貪再多,又不敢花,放在那發黴啊,何苦呢。”王嬙看著窗外說道。

此時劉康率領的幾千朝門軍早已將幾個商號團團圍住。那些反軍臉上明顯地寫著“懼怕”二字。

“嘿嘿,若是人人都像嬙兒姑娘你這麼想,那這天下可就太平多了。咱們老百姓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

“嬤嬤,你進宮次數多嗎?你咋會不認得王爺呢?”王嬙看著外頭劉康一身戎裝,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龐,不知是多少少女們夢中的郎君。就又想起那日她們在南陽郡客棧,劉康被黑衣人追殺之事來。

張嬤嬤聳聳肩道:“能進宮的嬤嬤也分等級的,我算是最末等的,一年之中能進宮的次數也就一兩次,這還得宮裡主子有事才進,若是沒事,一年一次進不了也是有的。

倒是已經死了的蔡嬤嬤,她基本每個月要進宮一次。她當時應該也是認出了王爺,心裡害怕怎麼敢有人追殺堂堂大漢王爺,這才急急逃跑,沒想到反而讓那些黑衣人注意到,要殺了她。

你看還有那兩個公公,不也是被他們一刀一個給解決了嗎。我若當時就認得王爺,這個時候也就沒命站在這裡了。”

王嬙點了點頭,繼續看向外面。她對西漢時期的官職等級不清楚,更不用說做為服侍人卻不是宮女的嬤嬤了。

“兄弟們,速戰速決,咱們還得去山裡堵那些山匪呢。”劉康騎在馬上大呵一聲,率先就衝了出去,手中長戟揮舞,策馬飛過,後方就留下了一串血珠印和倒地的山匪屍首。

反軍都是統一的衣服,與其他人相比只不過右袖被扯了下來,很好認。而除了反軍和朝門軍外,其餘穿著各式尋堂衣服的百餘人便是出來採買的山匪了。

兩千朝門軍前後呼應,大喊一聲“哈!”哄大的聲音直衝天際,地動山搖一般,把那些反軍嚇得腿肚子直打顫。

那清河郡裡的這三百反軍,日常的操練哪有朝門軍那樣嚴格,在真正面對訓練有素的朝門軍時,真真是不堪一擊。

劉康手中的長戟只刺穿那些真正的山匪,他們是最初來到清河郡的核心成員。

他們儘管個個武功不凡,但在劉康這一絕對武力值高強的人面前,就顯得一般般了。

何況還有兩千人的朝門軍看王爺長戟所指,早已形成默契,也是殺山匪為先。

在王嬙看來,前後不過十餘分鐘,百餘人的山匪就已經被殺得所剩無幾了。

斷袖的那兩三百人一看這種形勢,再看看一地呼啦啦的鮮血,就已經怕得不行了。

“降者不殺!”劉康一邊揮舞著長戟,一邊大聲喊道。

此話一出,也不知是誰帶頭扔了刀投降,原本朝門軍要砍下去的刀就收了回來,換成了架在此人的脖子上,好歹性命留了下來。

一個人這麼做了,其餘人一見,本就沒有生還希望的人,此時就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產生連鎖反映,紛紛扔了手中刀,或蹲或跪在地上投降。

除了從山中出來採買的還剩下十餘人外,其餘的或被殺或已降。

這十餘人被圍在中間,他們手中拿著刀,臉上沾滿了血,背靠背圍成一個圈與朝門軍對峙。

劉康知道他們不會降,那些扔了兵器投降的沒有一個是他們中間的。

謝翰飛早就帶來了訊息,最初的三百山匪,個個都是死士,身上都種著毒。每月按固定日期去取解藥,過期不服解藥的話,腸穿肚爛而死,極其痛苦。

降了是死,不降拼一下命也許還有一絲希望,所以就算是最後的垂死掙扎也只能一搏。最起碼,不降拼到最後一刻,他們的家人還有可能活命,可若降了,那就不僅僅是搭上自己的命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