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郡。

王青巖的身軀被王君臨套上了蘇挽袖送來的衣物。他的心臟已經開始“砰砰”跳動,神思卻依舊沒有迴轉過來的跡象。

而此刻,王君臨的身軀已經暗淡到了極點,他嘆了口氣。

“沒法子,這得靠你自己!”

然後,王君臨的光身便飛入了蘇挽袖那正在緩慢前行的小小身軀裡。

王君臨的神思中,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那五劍齊出的那一刻。

他感受了體魄爆碎的痛苦,也感受了魂靈湮滅的痛楚,最後神思的消失更是直接將他的思緒拉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這,便是死亡嗎?”

“不能動,不能看,不能聽....”

“不知道老頭子有沒有出來呢...”

“不知道外面風起郡到底怎麼樣了...”

“誒,時間過了多久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怎麼會在這裡....”

王青巖的神思早已爆碎開來,雖然王君臨在那一刻直接聚攏了他的神思碎片。

但神思牽涉太多無法理解的東西,就算是王君臨以聖人之力,直接將王青巖的神思拉回蘊養,卻仍然存在巨大的風險。

神思寂滅之所,便是真正死亡之處。

王青巖現在的狀態,處於將死未死,神思將滅未滅的狀態。隨著時間的推移,王青巖醒過來的機會將會越來越低,直至真正的死亡。

外界風起郡。

王青巖的身軀並沒有被送回天河京,而是被安置在了風起郡這座剛剛遭受劫難的郡城裡。

春綠身上的周顏與趙長青倒是被送回了天河京,它在郡守府的臥房外站著。

裡面的王青巖身軀雖然如同往常一樣,但卻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從風起郡詭案發生到今天,已經快過去一個月了。

陽春三月的風起郡,陽光燦然,溫暖人心。

術道岐黃山的長春之主華燕雀來看過一次,束手無策。這已經不是體魄與魂靈的傷勢了,神思之密,自古無人可窺探。

王青巖就這麼躺在臥房裡,生靈劍匣掛在床頭。裡面的五把名劍偶然之間會嗡鳴一聲,似乎在責怪主人怎麼這麼久還沒有拔出他們一般。

近一個月來,大玄直接從位於南越州的橫煉宗裡調來了一位修身陸地神仙坐鎮風起郡,又從天河京直接派了一名大日祭祀與一名匠心長老一同坐鎮。

風起郡的建設在技道修士的幫助下很快。但是,割裂在百姓身上的傷口,卻沒有那麼快癒合。

修復平整的街道上,灑落著密密麻麻的紙錢,天上飛著各種各樣的祈福燈,許許多多的民眾在這場災難裡,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太多。

重新建設的風起郡城東南方,一座廣場上,高達百丈的巨碑聳立而起,從上至下林林總總雕刻著在這場災難裡死去的所有人。

巨碑前廣場的兩旁,蘇清安、秦河、林闐的巨型銅像已經豎立了起來,而蘇清安銅像正對著的方向,一個揹負劍匣的青年銅像,正在動工。

天工府的技道修士們在雕琢著這個青年的五官與神韻。

逝者已逝,生者懷念。

“還有三天就到了風起郡受災一個月的時間了,到時候風起郡的民眾都會來此悼念緬懷,工期要抓緊了...”天工府的一名監督喊了一聲。

“少堂主還未死就立像,這不合規矩...”一名技道修士嘟囔了一聲。

“海妖跟你講規矩嗎?魔跟你講規矩嗎?”監督回身拍了一下那修士的腦袋,“抓緊,少堂主的眼神沒那麼凌冽,要溫和一些...”

郡守府內,橫煉宗派來此地的陸地神仙是金身之主張巨靈,他嘆了口氣,收回神思,從王青巖的臥榻旁站了起來。

“怎麼樣,張郡守..”

“還是一樣,少堂主的神思還在迷茫之中,無法探測,這一步跨過去就能活,跨不過去就要死....”張巨靈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幾天,少堂主的神思愈發的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