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三聖歷300年冬,大雪,中州長業郡,夜。

城防軍巡城司都尉曹未名將黑羽大氅抖了抖,將上面的雪屑抖去,放在椅子上。又將腰間的朴刀掛起,端起小妾準備的茶盞,慢慢的呡了一口。

“老爺,這風雪,估摸著得持續個七八日吧。”小妾端來一盆熱水,把曹未名的沾滿雪屑泥汙的靴子脫下。

“嗯,得有個七八日。”曹未名放下茶盞,雙腳感受著溫熱。

“對了,老爺,早些時候,夫人說要去錢家的玉鋪看下料子,好為大小姐準備嫁妝。”小妾低著頭,雙手婆娑著。

曹未名眯著眼,頓了頓,“明天你陪夫人去吧,順便也給自己添置點物件。”

小妾低聲應是。

“嘭!嘭!嘭!曹都尉在嗎!出大事了!曹都尉!”

眯著眼的曹未名睜開眼,門房將人迎了進來。

是巡城司的小夏,夏褚。夏褚跌跌撞撞的推開門,顫抖著說道,“曹都尉,出大事了!周家...周家出事了!”

曹未名有些疑惑,這夏褚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巡城司已有數年。

“出了什麼事?”曹未名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滅門,周家被滅門了!”夏褚平復了一下狀態,“老張他們三個還守在周府門前,等您過去。”

曹未名豁的站了起來,腳盆中的熱水四濺,猝不及防的小妾臉上身上都濺上了水。

“走!阿憐,我走後你立即讓夫人起來,不要到處亂走動。”曹未名拎起刀,穿上靴子,拿著大氅朝著屋外奔去。

長業郡因其盛產玉石,經久不衰。前朝大梁仁樂帝親書玉都二字,掛在了郡城的城牆上,自此之後,長業郡之名天下皆知。

曹未名與夏褚走在深夜的玉都街上,飄落而來的雪花從脖頸處滲了進來,兩人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曹未名問。

“您走之後,我們四人尋思再巡視一圈,然後走到玉石街,就聞到了血腥味,尋味前往,就看到周府府門大開,裡面黑漆漆的一片,老張進到門口看了一眼,地上全是屍塊。”

曹未名眯了眯眼,看向不遠處的玉石街。漆黑的夜,如同張嘴的巨獸,等待著他的前去。

周府門口,老張等人看到曹未名到了之後,深吸了口氣,迎了上來。

曹未名揮了揮手,邊走邊說:“我們是子時一刻分別,而我們巡視玉石街之時,是亥時。那時,周府還未出事。也就是說,事情就發生在子時一刻到二刻之間。”曹未名停下了腳步,他抬起了腳,靴底踩在地上,粘稠的感覺讓這個老都頭知道,地上全部都是血。

“出去,封門,通知郡守。”曹未名頓了頓,轉身朝後退去。

曹未名站在周府門口,看著漆黑如墨的周府大院,神色不斷變幻著,他當然知道,周府做為玉都最有錢的那一批人,靠著一手鑑石手藝,在整個大玄王朝都頗負盛名。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周府有一位平天境的供奉。

天下修行分三境,修身、立命、平天。平天之上,則可稱之為神,陸地神仙。

雖然這位供奉僅僅是平天第一景,但那也是平天。整個長業郡裡有數的高手。卻在短短一刻鐘內,連聲音訊息都未能發出,便了無生息的沒了?

曹未名越想,感覺身子越冷。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雙通紅的眼眸,正站在周府大院的院坪內,看著他。

“哐啷!”

“是誰?站出來!”曹未名抽出朴刀,大氅一揮,朝著那雙眼眸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