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來的很急,突然間從天而降,很多人都沒有坐好心裡準備,從雁門到馬邑這一路上時常會發現陷進泥坑中的馬車,全都是商賈們拉貨用的。在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蘇任下令雁門關就此封閉,至於什麼時候再開誰都不知道。還沒有進關的商賈們,抓緊時間處理自己的貨物,趕著回家過年。忙活了一年,掙了不少錢也到了向家人顯擺的時候。

蜀中商會一個個帶著錢向回走,長安商會的人卻正好相反。從全國各地弄來的糧草和物資,只有運到雁門才能正常交割,這些都是軍事物資,誤了期限是會要命的。孟方天的嘴上都起了泡,從他經商開始就沒有花過這麼多錢,一趟趟的想雁門運貨,雖然看不見從大漢錢莊被轉走的銀錢,只看數字就讓孟方天吸了一口涼氣。

坐在雁門關大漢錢莊的專用會客廳中,孟方天輕輕的將賬本合上,抬頭問站在面前的錢莊掌櫃:“目前我們長安商會的賬戶上還有多少盈餘?”

掌櫃連忙道:“應該還是三百二十萬金,交割了這次貨物之後,還有盈餘三百二十萬令八千金,這只是我們現在能差到的,至於精確的數字需要匯總一下,或者您派人去長安的大漢錢莊總櫃問問,據在下估計至少還有三百萬金。”

孟方天長出一口氣:“三百萬金,夠了,只要能捱過這個冬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等還有十萬金的時候請掌櫃的知會一聲,免得用完了再臨時籌措麻煩。”

“一定一定,請孟會長放心。”

從大漢錢莊出來,孟方天急急忙忙趕去糧庫,今日又運來十萬石糧米,全都是從嶺南運來的,一路上的辛苦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在最後交割的時候萬萬不敢出錯。還沒有走到糧庫,便看見了長長的車隊,其中以長安商會的車隊最長,也有一些小打小鬧的個體商戶,不過他們運力有限,採買的手段有限,對長安商會沒有任何衝擊。

一陣刺耳的喝嘛將孟方天的眼光吸引了過去,聽口音好像是個南方人,說話的時候舌頭髮硬。正在和收繳糧米的朝廷官吏爭論什麼。孟方天聽了一會,嘴角便露出了笑容。因為這個南方商賈是蜀中商會的會員,所以朝廷不收他從嶺南送來的糧米,這對於這個商賈的打擊很大,所以才有爭辯。

無論那位南方商賈如何叫囂和哀求,糧庫的收糧官就是不收,還讓此人去找蘇任,說只要蘇任同意,就算他將南方的糧米全都拉來也可以。南方商賈欲哭無淚,吵到最後最生氣的還是他,用腦袋一下一下的撞在自己的米袋子上,嘴裡說著不清不楚的話。

孟方天分開人群輕輕拍了拍那位南方商賈的肩膀,施禮道:“敢問先生是從嶺南來的嗎?”

那位商賈扭頭看了孟方天一眼,連忙點頭。孟方天笑呵呵的將手伸進裝米的袋子抄了一把:“上等糧食呀,顆粒飽滿,晾曬的也不錯,敢問掌櫃這糧米準備怎麼賣?”

南方商賈眼睛一亮,連忙伸出五個指頭,見孟方天依舊衝著自己笑,一咬牙將一根指頭拳了起來。孟方天點點頭:“好,就這個價格我全要了!”

南方商賈大喜,連連抱拳,嘴裡烏拉烏拉的詢問孟方天將這些糧米送到什麼地方。孟方天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著急,走到收糧的官吏身前耳語了幾句,那個官吏看了那位南方商賈一眼,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將糧食運進去。

糧庫這邊的情況有條不紊,孟方天總算是放心了。奔波了一早上,肚子裡還是空空如也,可惜這裡是軍事要塞,沒有擺攤的小販。孟方天只能掏出自己攜帶的乾糧,就蹲在路邊開始大吃,引得來來往往的商賈和軍卒都要對他多看幾眼。

從糧庫出來,孟方天又看了草兩場和武器庫,全都按照要求和時間採購了到了足夠的東西,沒有出現一單延誤的情況,孟方天終於徹底放心,走路的腳步也輕快不少。雁門關沒有什麼地方可以供人遊玩,每走幾步就有兵卒站崗,凡是外來的人員,這些兵卒好像防賊一樣總是會多看兩眼。

順著曲曲彎彎的路爬上幾十階臺階,將自己的腰牌展示了好幾遍,孟方天這才爬上雁門關的半山腰。前面就是雁門關主將的白虎堂,現如今已經變成驃騎將軍大帳,門口有八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看守,一道白線清晰的畫在門口三丈遠的地方,凡是不經允許敢踏過那道白線一步,就會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箭矢鑽進身體。

站在白線外,孟方天高高將自己的腰牌舉起:“煩勞大哥通報一聲,長安商會孟方天拜見蘇將軍。”

一名壯漢走上前,接過孟方天手裡的腰牌看了看:“等著!”

孟方天就這麼站在白線之外,等了好久才看見黃十三邁著從裡面出來,一邊走一邊剔牙,不知道又偷吃了什麼東西。站在門口的臺階上,黃十三衝孟方天招招手。孟方天這才向四周拱手示意,抬腳走進白線裡面。對著黃十三躬身一禮:“有勞黃校尉了!”

黃十三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情,轉身領著孟方天向裡走。院子裡的人不少,來來往往顯的很匆忙,這個孟方天能理解,幾萬大軍就駐紮在雁門關內,時刻準備出關爭殺,有多少事情要處理,以前他不懂自從做了長安商會的會首之後,也就明白了。

見了誰,無論人家搭理不搭理自己,孟方天都客客氣氣。進到大堂的時候,裡面也聚集了一群人,一個個全身披掛,當然也有幾個文士打扮。一群人以蘇任為首圍著一個巨大的用土木搭建起來的東西爭論不休。等離近了,孟方天這才看清那群人圍的是什麼東西,原來是個縮小版的匈奴地形圖。看了一眼孟方天就變得非常驚訝,他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這個辦法,這東西可比畫在布上的地圖清楚多了。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蘇任使勁的拍了幾把桌子:“別吵了!就這麼定了,現在剛剛入冬,一切事情等開春再說,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抓緊訓練,誰若懈怠本將軍的寶劍可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