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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並沒有給西北帶來降水,滿眼望去四下裡全都是土黃色,無論是樹林還是草叢,亦或者是光禿禿的石頭山。西風從玉門關吹過來,捲起漫天的煙塵,浩浩蕩蕩猶如滔天的巨浪,氣勢洶洶的壓過來。這就是野牛鋪,或者說是西北最常見的秋天。

宋剛的隊伍作為炮灰部隊,一個個縮著脖子,用胳膊遮住口鼻,提著五花八門的兵器,踏著漫天的煙塵衝向野牛鋪。這群人就是宋剛剛剛接收的那些乞丐,很多人才吃了兩天飽飯,就要為他們吃下去的東西送命,自然就顯的不情不願。但是又忌憚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督戰隊,只能硬著頭皮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野牛鋪格外安靜,就連鎮子外面一直巡邏的兵卒都不見了去向,長長的街道如同一張橫放著的大嘴,呲著牙想要將即將衝過來的人群吞下去。這也是野牛鋪的常態,當這裡的閒雜人等多起來的時候,就會生一些事情,從而清除乞丐、流浪漢和野人,讓野牛鋪重新變成一個商賈雲集的好地方。只不過這一次藉助的是外人之手。

惹真波騎著馬全身披掛,提著一把大刀站在路邊的土山上,這是他的權利也是義務,為了柯木智的大計劃,甘涼道上的盜匪還是太多,他們自己若是一股股的征討,最後的結果就是盜匪們聯合起來,將他們羌人弄死或者趕出去。所以,柯木智沒有這麼幹,一直在等待機會,總算讓他等來了。

“第二隊跟上,跟上!”

盜匪們拼了命向前衝,有經驗的會見見脫離大隊,儘量去邊上人數稀少的地方,這樣就可以在箭雨過來的時候增大自己活命的機會。只有那些傻蛋才會衝在最前面,而且是中間位置。他們最好的結果是被射死,弄不好摔一跤會被後面的人踩成肉餅。

離著鎮子口差不多還有一箭之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希望能看見飛向自己的箭矢,然後躲到別人身後。盜匪們的隊伍稍微停滯了一下,宋剛立刻大聲問話:“怎麼了?繼續進攻!”

一名傳令的盜匪急匆匆跑過來:“寨主,有陷坑!十幾個兄弟掉進去死了!”

“陷坑!小心些,實在不行就退回來,明白沒有?”

“寨主吩咐,大家小心些,實在不行就退回去!”傳令的盜匪答應一聲,呼喊著跑遠了。

宋剛的臉上一陣黑線,很想上去宰了這個笨蛋。馬七二哈哈大笑:“宋寨主可真是帶兵有方,臨危不亂的本事實在是高人一等,哈哈哈……”

宋剛瞪了馬七二一眼:“哼!少說風涼話!你他孃的跟進了,免得老子進去吃肉,你連湯都別想喝!”

沒有預料中的箭雨,天空中依舊灰濛濛的。惹真波大喜,立刻讓人告訴宋剛,讓他催促手下加快度,只要進了鎮子就不會有任何阻擋了!宋剛也覺得奇怪,疑惑的同時很是擔心,蘇任的大名以前可能不知道,但是這一年可謂是如雷貫耳。從羌人嘴裡和那些西域人嘴裡,對蘇任的認識只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敬畏。

宋剛是個逃兵,從心底裡對上官就害怕,而蘇任又被稱為百戰名將。既然是常勝將軍,怎麼會不射箭矢?難道說人家看不起他們?宋剛很想讓自己的手下停下,先弄清楚鎮子裡的情況再繼續進兵不遲,但是惹真波的命令已經下達,不進去那自己就給了這些羌人藉口,此戰無論勝敗,他就是第一個被羌人吞併的山寨。

透過漫天的沙塵,已經能看見野牛鋪的鎮子口,孤零零的那座賣水的攤子依舊在那個地方。店主走的太急,連門外的胡床都沒來得及收拾,現如今被風沙侵襲,落了厚厚一層灰。宋剛抬頭又看了一眼天空,確定的確沒有箭雨下來,這才命令自己的手下加快度,趁機進入鎮子再說。

惹真波已經來到了前面,手裡的長刀將水攤的胡床挑翻,砸在茅屋頂上,結實的茅屋竟然將胡床彈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小鎮的入口就在那裡,惹真波很想縱馬闖進去,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昨天夜裡柯木智親自過來告誡自己要絕對小心,萬萬不可中了蘇任的詭計。所以他打算用人命給自己鋪路,即便是殺不過蘇任的那些護衛,也能最大限度的消耗對手。

鎮子裡已經亂了,衝進去的盜匪已經沒了隊形。前幾天還是吃飯都愁的乞丐,這時候成了野牛鋪的主人,他們看什麼都喜歡,有幾個傢伙從綢緞莊將花花綠綠的綢緞撤出來披在身上,看上去就和妖怪一樣。還有幾個從陶器店裡抱出來幾個陶器,見人就誇耀自己的東西好。更有甚至扛著妓館裡的妓子,慌不擇路的鑽進隨便一個房子中,任憑那些妓子大哭大叫。

惹真波皺起眉頭。蘇任居住的馬家酒肆在鎮子的最中間,第一批闖進來的人還沒有向前挪動二十部便已經看不見人影了,更不要說快抵達馬家酒肆將蘇任堵在隊伍裡。

“宋寨主,約束你的手下,立刻趕到馬家酒肆!”

宋剛無奈道:“好我的二將軍呢,這時候誰還能約束的住?反正蘇任又跑不掉,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