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倩和冷月全都瘦了,冷月的眼睛還是紅腫的,這多半個月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蘇任回來之後,又是一通哭,只有地上兩個風跑的孩子高興的無以復加。蘇任一把拉過兒子蘇康和女兒蘇惠兒,不顧臉上的胡茬在兩人的臉上一陣親暱,惹的兩個孩子子哇亂叫。董倩和冷月拉著手站在丈夫身後一邊笑一邊流眼淚。

好不容易打發了多餘的人,整個家裡就剩下蘇任和自己的妻兒,蘇任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呀,累死了!這一趟又是一年多,你們兩個有沒有想過為夫?”

奔波一天一夜,蘇任全身上下都是土。冷月溫順的將兩個孩子領出去,將所有的空間留給蘇任和董倩。董倩走過來,伸手拍蘇任的衣服,一陣薄霧從蘇任的衣服上飛起。或許因為塵土眯了眼睛,董倩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看著滿臉胡茬的丈夫,董倩泣不成聲。

將董倩拉起來,一把抱在懷中,蘇任舒服的長處一口氣:“我回來了!”

董倩的哭聲更大了,死死的抱著蘇任,眼淚順著臉頰滴在蘇任的肩膀上,弄溼了一大篇。兩人就這麼抱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蘇任才和董倩分開:“弄點水,我要好好洗個澡,黃河裡的水就不是洗澡的,看上去清澈無比,竟然有那麼多泥沙。”

不等董倩回答,蘇惠兒已經進了門,奇怪的看著大母和父親:“母親說已經燒好了水,讓父親去洗洗,父親身上全是土真髒!”

蘇任哈哈大笑,做出一副撲上來的架勢,引的蘇惠兒轉身就跑,院子裡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董倩和冷月親自替蘇任沐浴,巨大的木桶裡冒著滾滾熱氣,蘇任將整個身子所在裡面,直到喘不上氣來才把腦袋伸出來。董倩和冷月嬌羞的抱著蘇任的衣服進來,兩人今日穿的很涼爽,透過薄薄的紗衣能看見兩人的身體。一年多的和尚讓蘇任如何還能忍受的了,伸手便將董倩拉近了自己的木桶。不等冷月笑出聲,也沒有逃脫蘇任的魔掌。

院子裡的人很自覺的全都不見了,連想見父親的蘇康和蘇惠兒也被奶孃約束在前院。董仲舒坐在堂屋裡,與文黨說話。主父偃、胡濟以及家裡幾個管事的臉上也換上了幾個月來難得的笑容。他們都清楚,無論是家中還是書院最終的依仗都是蘇任,若蘇任有事誰都跑不了。

董仲舒咳嗽一聲,對文黨道:“小子雖然回來,然陛下的詔令並沒有去除,說起來他還是罪犯,這個時候更應該去長安領罪,私自跑回書院算什麼事情?”

文黨道:“董兄就不要苛責了,此次子恒大難不死已經算是好事,能先回家說明家的地位比朝廷重要,這一點就很好,至於陛下的詔令你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何必如此認真?”

董仲舒皺著眉頭:“就算是陛下有意為之,也應該先請罪才是!”

文黨擺擺手:“此次大勝千古難有,子恆又大難不死,就讓他在家留幾日再去長安不遲,想必陛下不會怪罪。”

“哎!”董仲舒嘆了口氣,沒在多少。

家主歸來,不管是怎麼回來的,總之是回來了,院中的笑聲不斷傳出。已經派人去盩厔市集採買菜蔬,書院中凡是有名有姓的全都請來,一則為家主接風,二來顯示這一年多家主不在書院的興盛。霍去病是第一個闖進來的賓客,他是蘇任的學生,在蘇家向來沒有限制,但是今天想要去後院卻被死死攔住。

蘇康探頭往後院看了一眼,拉拉霍去病的衣角:“別想了,父親身上太髒,洗了一下午了還不見出來,母親和二孃親自伺候誰都不讓進去。”

“啊!洗了一下午?老師這是有多髒?”

蘇康縮著脖子搖搖頭,用手在自己下巴比劃了一下:“鬍子得有這麼長,曾在臉上能扎死人。”

霍去病連連點頭:“這麼說應該很髒,老師是愛乾淨的人,髒成這樣的確得洗一下午。”

蘇任的澡洗的很累,在木桶裡折騰久了腿都酸了。靠在桶壁上搗氣,任憑兩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在自己身上折騰。身子被搓的通紅,鬍鬚被修剪的整整齊齊,連腳趾甲縫裡的汙垢都剔除乾淨,這才懶洋洋的被兩個女人從桶裡拎出來。穿衣服這種活不用自己動手,當蘇任捂著腰眼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終於變回了當初那個偏偏公子。

這時候蘇任本想去好好睡一覺,但是前院的宴席已經排開,有岳父董仲舒在蘇任不得不出來露個臉。看見蘇任的樣子,又看見自己女兒的羞澀,人老成精的董仲舒什麼不知道,冷哼一聲將蘇任的敬酒飲了。文黨輕輕在蘇任後腦拍了一巴掌,笑呵呵的繼續和董仲舒說話。

家中的老人全都上來給蘇任敬酒,蘇任豁出去來者不拒,一場酒宴進行到一半蘇任便被抬了回去。剛進到屋內,蘇任睜開眼睛,美美的喝了兩口濃茶瞟了一眼視窗:“進來吧!就你小子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