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聰睜開眼睛,看了小夥計一眼:“到底是先秦皇族,有幾分眼光!他們還說什麼了?”

“贏廣濟告訴崔成儒,五日後他們就會啟程,其餘的東西讓崔成儒送到蘭州便可!”

“蘭州!”墨聰重複了這兩個字,又把眼睛閉上了。開門的老頭立刻過來,給小夥計一個眼色,小夥計連忙起身,躬身退出門外。

等老頭子將小夥計送出門外,重新回到房中的時候,墨聰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老頭子立刻回到後院,一處小小的荷花池,如今正是長葉片的時候。零星的幾片巴掌大的荷葉孤零零的爬在水面上,既沒有荷花,根部也不會有藕長出來。這時候的荷是最脆弱的時候,稍微有些問題就會死在池塘中。

老頭字彎著腰站在墨聰身後,看著墨聰伸出手將臨近岸邊的一株荷葉連根拔起,腦袋低的更下了:“老奴這就準備人手,請鉅子說明地點。”

“就在蘭州吧!那裡既不是漢地,也不是匈奴人的地方,出了事情他們也只會以為是馬賊所為。”墨聰看著手裡的荷葉:“辦完事情之後,蘭州城裡也就不要有人了,若是風聲傳出去,咱們也不好交代,那個姓贏的都怕了蘇任,咱們就更應該提防了,塞外的事情需要立刻處理,凡是有可能暴露的立刻撤回,不會暴露的也得隱藏起來,至於死了的就死了吧!進墨家門的那一天他們就應該知道有這一天。”

“贏廣濟的人如何處置,請鉅子再次示下!”

墨聰用兩根指頭來回揉搓荷葉,嫩嫩的荷葉莖幹被轉了三圈之後,再也支撐不住荷葉的重量,墨聰一鬆手,荷葉便耷拉下了腦袋:“放他走吧,贏家這小子很聰明,若咱們成功,他絕不會只躲在高原上看熱鬧,到時候說不定還是咱們的助力。

“諾!”老頭答應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走。已經走到了門口,又被墨聰喊了回來:“鉅子還有什麼吩咐?”

“小雨現在何處?”

老頭連忙道:“小少爺進入大漠之後,在狼居胥停留了一段時間,殺了中行說之後,便與那個來福不知去向,既沒有回馬邑,也沒有回長安。”

“這孩子,還是如此小心!既然已經被人家識破,何必還留下?”墨聰想了想:“告訴所有人,如果小雨在他們那裡,就說老夫說的,讓他儘快回長安。”

“老奴記下了!”

“還有一件事,老夫的几案上有封信,派人送出去,一定要親手交代收信人手中,萬萬不可耽擱!”墨聰扔了手裡的荷葉,把手放在鼻下嗅了嗅,荷葉特有的淤泥味道讓墨聰皺了皺眉頭:“順便告訴他們,必須儘快來長安,以老夫看,那個蘇先生也應該回來了。”

老頭再次躬身領命。墨聰揮揮手,沿著荷花池走了。老頭這才躬身出門而去。

一池子荷花,是墨聰在天氣見暖的時候種下的。荷花這種東西最適合生長的地方還是南方,北方之多長一季,而且開出來的花也很小,連帶著蓮蓬也長不大。墨聰忘記了自己當初在什麼地方第一次見到荷花,總之見過一回就徹底喜歡上了這個花。

荷花雖然開的不豔,勝在素淨上。墨聰也就喜歡荷花的這種素淨,看過之後心中就能平靜不少,特別是下令讓殺人之後,最需要的就是看看素淨的東西。只可惜,長安的天還是有些冷,種下去一月有餘,就只長出幾片葉子,讓墨聰心中更加不爽。

伸手在塘低掏了一把淤泥,陣陣的惡臭鑽進鼻子。覺得手中抓住了什麼,在水中洗乾淨之後才發現竟然是一塊骨頭。難怪這一片池塘能讓荷花長出幾片葉子,訣竅就在這人骨頭上。墨聰搖頭苦笑兩聲,順手將骨頭扔進荷花池,胸中的氣悶一下子竟然就沒有了。

“出來吧!每日趴在老夫院子裡,連老夫上個茅房你都要看看,也不知道你們陛下想看什麼?”

墨聰一句話說的明白,四周卻安靜的不像話。既沒人回答他,也沒見人出來。墨聰搖頭嘆氣:“藏頭露尾非好人,再不出來,老夫就不客氣了!”說罷,伸手抓住池塘中一根蘆葦使勁往上提。蘆葦頂上的毛紛紛震落,灑在池塘中,驚起一片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