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邪算是最悠閒的人,他沒有去看分糧食,也沒有和單于再碰面,每天帶著人騎馬打獵成了他唯一的愛好。只要獵物打的多,碰見誰就會給分一隻,蘇任除外。

伊稚邪在打獵的時候,身後總是跟著一群半大小子。這些半大小子全都是災民的孩子,為的是在幫助伊稚邪撿回來獵物後,聽見伊稚邪大笑著說一聲賞給你。那時候,那個獲得獎賞的半大小子就會高舉著獵物興奮的跑回去,向全家人報喜。

伊稚邪的箭法不是很好,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狼居胥山附近的獵物已經被人殺光了。所以伊稚邪每次回來帶的獵物也就不多。

這天中午,蘇任和往常一樣,呆坐在自己帳篷前面的樹蔭下無所事事。讓他意外的是,伊稚邪手裡提著一隻野兔,在阿施那部的陪同下來到了蘇任的帳篷。這是伊稚邪第一個給蘇任送獵物,還親自送到蘇任的營帳來。

將洗剝乾淨的兔子遞給黃十三,伊稚邪叫道:“都說蘇先生這裡的廚子做出來的東西好吃,今日本王就來嚐嚐,就吃這隻兔子,別的什麼都不要。”

蘇任揮手讓黃十三接過兔子拿了下去,起身行禮。伊稚邪笑呵呵的在蘇任對面坐下:“不用如此客氣,蘇先生如今已經是我匈奴天王,說起來咱們差不多。”

蘇任笑了笑,給伊稚邪倒了杯茶:“大王的兔子不肥呀!這樣的兔子吃起來太柴,無論怎麼做都好吃不了。”

“不會吧?本王可是挑了隻最好的,剩下那些比這隻還瘦,要不就小的吃不成,全賞人了。”

“野味要吃肥的,家養的牲畜要吃瘦的,因為野味活動的多,身上本就沒多少肥肉,若再瘦些的話就全剩下柴的不能吃的瘦肉,看大王帶來的那隻兔子,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肥肉,絕對好吃不了。”

伊稚邪笑了笑:“蘇先生果然是個食客,竟然一眼就看出來本王帶來的不是好東西,下次本王抓個肥的帶來請蘇先生一起品嚐。”

蘇任笑著算是應了。

趁著去做兔子肉的機會,伊稚邪和蘇任在樹下聊了起來。兩人的話都不多,而且也沒有多少共同語言,很多時候蘇任只是微笑,一聲不吭。而伊稚邪只得絞盡腦汁尋找話題,免得兩人坐在這裡尷尬。因為兔子太瘦,燉起來就需要很長時間,就在兩人都覺得彆扭的時候,中行說竟然來了。

這老傢伙也沒有參加單于分糧的盛局,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的影子,蘇任都猜測是不是也被殺了。今日忽然出現到讓蘇任覺得意外。

中行說先給伊稚邪和蘇任行了禮,不等蘇任邀請,自己坐到了伊稚邪身旁。

伊稚邪先開口問話:“軍師,這幾日你都去了何處?怎麼王庭都沒有你的身影?”

中行說看了蘇任一眼,這才道:“也就是到處轉轉,單于交代了一些事情,奴才替單于跑了一趟。”

“哦?什麼事需要軍師親自出馬?”

中行說道:“如今這王庭還有什麼事?自然是那些災民的事情,災民一日不安頓妥當,單于便一日不能安寢,第一批糧食雖然到了,後續的糧食始終沒有著落,奴才就是替單于去想辦法去了。”

伊稚邪哦了一聲:“那可安排妥當?”

中行說搖搖頭:“難呀!”

這兩人和說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當著蘇任的面將單于的窘迫說的頭頭是道。蘇任一直沒有插嘴,靜靜的聽著,等著這兩人的後話。狼狽為奸這個詞語在這兩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伊稚邪是狼,中行說就是狽,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不斷的挖著單于的牆角,這一點蘇任還是很明白的。

伊稚邪突然轉過頭對蘇任道:“蘇先生,作為我匈奴的天王,在單于遇到困難的時候你怎能不出手相助?”

蘇任呵呵一笑:“二位不是也冷眼旁觀嗎?”

“誰說本王冷眼旁觀了,每日本王打到的獵物有一多半都送給了災民,再說本王提出要將這些災民安置到陰山,是單于沒有同意,當時蘇先生也在王宮。”

蘇任笑了笑:“是是是,是在下無能幫不了單于。”

中行說又看了蘇任一眼:“按理說,糧食一到蘇先生就能回馬邑,但是以現在的情況恐怕蘇先生的行程得推一推,若沒有足夠的牲畜,誰知道草原會變成什麼樣子,老夫勸蘇先生一句,還是儘早離開是為上策。”

蘇任嘆氣道:“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呀!”

伊稚邪一臉的鄙夷:“單于怎能如此,怎麼說這第一批糧食也是蘇先生弄來的,現如今單于要反悔,怎麼還流著蘇先生做人質,過幾日本王準備回陰山,蘇先生可願同往?到那時我看誰還敢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