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由溫暖慢慢變的炙熱。天氣太熱,誰也不願意待在陽光能照到的地方。交接糧草的事情,有崔久明負責,蘇任很放心。懶洋洋的坐在樹蔭下,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周圍的動靜。

從今天早上開始,他的營地外忽然多了很多人,而且全都是盔明甲亮,如同檢閱一樣繞著營地來回轉圈。蘇任搖頭苦笑,繼續喝自己的茶。

眼看就要到中午,李當戶和衛青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前來,蘇任長嘆一聲:“這是要來硬的了!”

黃悅滿面春風,帶著三五個親兵,遠遠的便衝著蘇任打招呼。蘇任笑了笑,微微點頭。來到蘇任面前,黃悅雙手抱拳:“蘇長史,家父有請!”

“哦?老將軍找我何事?”

“蘇長史親自押送糧草來犒勞兵馬,家父感激不盡,昨日的酒宴太過簡單,蘇長史也舟車勞頓,沒有盡興,今日家父重新設宴,為先生接風。”

“老將軍真是客氣,此等小事如此相謝,有愧呀!”

黃悅站著沒動,又道:“家父感謝先生只是其一,主要是在下要感謝先生,若沒有先生讓我在沙坪領兵,父親也不會允許我隨軍出征,這一次也是在下感謝先生栽培之恩,懇請先生赴宴。”

“呵呵呵!”蘇任笑了幾聲:“如此說來,真是盛情難卻了?也罷,稍等片刻,換件衣服便通行,穿成這樣可不能見人。”

還是中軍大帳,黃琦依然坐在主位。蘇任打眼一掃,今日的人明顯少了一些,李當戶和衛青就不在其中。蘇任沒有驚訝,快步來到黃琦面前,行禮對這次的宴會表示感謝。

黃琦笑道:“蘇長史親自涉險,此乃應有之禮,只是此地艱苦,就怕蘇長史覺得食物粗糙難以下嚥。”

“豈敢,小子也是窮苦人出身,當年剛出山那會,差點餓死,若不是命大,就沒有我這個人了。”

“哈哈哈……,這就叫命大之人福也大!蘇長史是有福之人,自然有驚無險。”

逗趣永遠是酒宴最好的催化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酒宴推向**。所有人都自覺地沒有提及昨日的不快,和那些沒有出席今日酒宴的人。相互間說著笑話,談論風土人情、天氣、趣聞,甚至女人,唯獨對進攻閩越之事隻字不提。

蘇任也放得開,喝到中間的時候,盤腿而坐,慵懶的不成體統。黃悅是黃琦的兒子,對於那些郡兵校尉、司馬他是晚輩,對於蘇任他是小官,所以很自覺地做起了斟茶倒酒的事情。一連勸了蘇任五杯,蘇任都爽快的一飲而盡。

就在黃悅準備給下一個人斟酒的時候,蘇任卻坐了起來,伸手抓住黃悅手中的酒壺:“黃兄弟辛苦,你我論起年紀相仿,自當兄弟相稱,黃兄弟給我斟酒,我豈能再坐下去,別人我可以不在乎,黃老將軍算是我的長輩,做小輩的豈能不給長輩斟一杯?”

“不用不用,蘇長史言重了!”

蘇任搖搖頭:“有何不可?老將軍為我大漢守衛邊疆,才有我們的美好生活,於情於理都得敬老將軍一杯酒,來來來,看我替老將軍斟酒!”

不由分說奪過黃悅手中的酒壺,踉踉蹌蹌的朝黃琦的几案邊走去。黃琦一臉笑意,靜靜的坐著,看著蘇任將自己的酒杯斟滿:“蘇長史親自斟酒,老夫怎受得起,你是長史,吾乃都尉,平級也!”

蘇任道:“今日沒有外人,誰敢在老將軍面前端架子我蘇任第一個饒不了他,今日我不是長史,就是蘇任,和黃悅兄弟相稱的蘇任,給老將軍斟酒無不妥!”

底下眾人一個勁起鬨,黃琦笑呵呵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蘇任一連斟了三杯,黃琦喝的心情愉悅。酒宴從清早一直持續到傍晚。蘇任極力迎合這場宴會,黃琦對此很滿意,手捋鬚髯,笑呵呵的道:“子恆年歲尚輕,還不知道這世間的險惡,不過,今日觀之,用一句文人常說的話來形容,孺子可教也,哈哈哈……”

蘇任也哈哈大笑,施禮後回到自己的座位。酒宴再好,總有結束的時候,等到月亮已經上來,整整進行了一天的宴會倒頭了。先是黃琦上了年紀,再喝下去他自己先受不。其次,在場眾人已經喝了個七七八八,好幾個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從中軍大帳出來,冷風一吹,一股醉意湧上蘇任心頭。黃十三連忙扶住:“已經找到了,全被軟禁在各自的營房之中。”

蘇任點點頭,在黃十三的攙扶下朝著自己的軍帳而去。

黃琦也喝了很多酒,滿臉通紅,睏意席捲整個身體,黃悅將其扶回寢帳之後,一頭栽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黃悅是個孝順的孩子,替黃琦脫了衣服和鞋襪,展開被子蓋好,這才吩咐幾個僕人好好照顧父親,回自己的營帳休息。

今天的夜晚和昨天不一樣,沒有漫天繁星,月亮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的一朵烏雲遮擋起來。軍營中只剩下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堆,巡邏的兵卒走累了就聚在火堆旁說著笑話,偶爾能聽見遠山中的鳥鳴和獸叫。

蘇任睡的不好,酒喝的有些多,米酒的後勁很足,上了床才覺得頭疼欲裂,好不容易剛剛睡著,就感覺有人使勁的推搡自己。睜開朦朧的雙眼,黃十三的大臉出現在蘇任眼前。

“先生,到時間了!”

“哦!中軍那邊可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