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從門外進來,見墨聰正在院中讀書。他們進城之後一直住在汝陰侯夏侯頗的府上,這也是夏侯頗所要求的。商州的事情對夏侯頗是個震撼,蘇任心狠手辣而且不怕任何人,讓夏侯頗總覺得自己不安全。既然這兩個墨家的人能救下自己的性命,那就最好留在身邊,萬一蘇任尋仇,也好有個幫手。

墨雨替墨聰添了些水,一聲不吭站在墨聰身後。待一卷看完,墨聰放下竹簡,端起水碗:“可曾得手?”

墨雨搖搖頭:“一共四人,射了五箭,一箭射進車內,另一箭是一名護衛捨命擋下了,車裡有沒有人受傷不知道,那名侍衛傷的倒是不重。”

墨聰笑著搖搖頭:“這等小兒科的把戲竟然也做,真的是嫌自己命太長!”墨雨沒有說話,墨聰轉過身接著問道:“那些人可被人家抓住?“

“沒有,弟子已經妥善處置了,請鉅子放心。”

墨聰點點頭:“對了,蘇任可知道此事?”

“應該還不知道,蘇任還在宮中不曾出來。”

“呵呵呵!不知道蘇任知道此事會是個什麼反應?最好是暴怒,只有如此長安才會混亂,我們也才有機會。”

皇宮的酒宴剛剛開始便宣佈結束,因為皇帝沒了心情。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不約而同的起身告辭。蘇任也想走,被皇帝留了下來。待眾人走完,蘇任看著空蕩蕩的武德殿,一頭霧水。

皇帝一揮手,劉吉慶連忙躬身施禮,給旁邊的內侍和宮女使了個眼色,所有人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這樣的規矩普通人家可辦不到。劉吉慶走在最後,待閒雜人等全部出了門,將殿門關閉,閉著眼睛站在門外。

劉徹深吸一口氣:“你要有個心裡準備,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蘇任更加迷惑:“陛下直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接到訊息,在五華路口有幾個歹人行兇,射了幾箭就跑了,這群飯桶竟然一個都沒抓住!”

蘇任皺起眉頭:“對誰行兇?”

劉徹抬頭看了一眼蘇任,好半天才道:“是朕的過失,沒能履行對你的承諾,讓你的二夫人受了傷,不過你放心,此事朕一定嚴查,不將那些人揪出來決不罷休!但朕希望你能明白,如今的長安已經不是一年前了,很多事情朕在極力維持,萬萬不可出任何差錯。”

蘇任沒說話。

劉徹接著道:“你應該能猜出是誰所為,可朕希望你能忍一時,等長安安定下來,這些人隨你處置!如何?”

蘇任壓住心中的怒火,好半天道:“陛下,臣明白陛下的苦衷,自有分寸!”

劉徹輕舒一口氣:“如此甚好!朕得子恆不亞於太祖得子房,子恆放心,朕不是太祖,共患難亦能共富貴!”

“謝陛下信任。”

兩人在武德殿談了好長時間,劉徹說了長安現在的局勢。自從太皇太后竇氏病重以來,無論是宮中還是朝堂已經有了明顯的動向。宮中以太后為首,不少人開始湧向長信宮。而且太后已經試探過皇帝好幾次,從安排小官開始,如今九卿之中不少都是太后的人。

朝中以田蚡為首,雖然田蚡只是太尉,可他也是太后的弟弟皇帝的舅舅,只要太后掌權田蚡遲早會替代竇嬰,所以朝堂上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田蚡周圍,就連關外諸侯也都紛紛派人走田蚡的門路。

最讓人可氣的是,竇太主也有了死灰復燃的傾向,憑藉女兒皇后的身份,插手朝中事物。而且得到了太后的信任,這母女倆有時候一整天都在長信殿,明著說看望太后,誰都知道是在給太后灌**湯。特別是對衛夫人,從他們嘴裡就沒出來過一句好話。

蘇任也給劉徹做了分析。按照劉徹所言,如今的長安儼然分成了四派,一派是太后,一派是田蚡,一派是竇太主,一派是皇帝,而且前三派有合二為一的趨勢。假如這些人真的合在一起,僅憑皇帝弱小的身板是擋不住的。母親、舅舅、岳母,哪一個都是至親,稍有不如意不孝的名頭砸下來,就算是皇帝也擔不起。

蘇任道:“陛下若想脫困必須分裂這些人,只有各個擊破才能穩操勝券,若他們相互勾結起來,誰都奈何不了。”

劉徹嘆了口氣:“朕何嘗不知道,可要想分化談何容易,朕試過不少辦法,都沒有起到作用。”

蘇任道:“三派中,以太后最強,其次是太尉田蚡,最弱的是大長公主,所以陛下要想分化,當從大長公主開始,循序漸進,只剩下太后之後,就好辦了!”

“嗯!”劉徹點點頭:“你有何辦法?”